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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恨无一人听话,上到相公,下到百姓。 一通折腾,非但没有挽救什么,反而给大泰添上明显的破败景象。 “自那之后,朕便明了,苦心孤诣什么都抓不住。”洪福寿禄万万岁对东皇太一道,“朕乃天子,应以王道行事!” 皇权在他手中,一些小问题上,只要他愿意点个头,朝堂内外,万事万物,都能称心如意。 至于有多少人,在他这个点头下,人生倾覆…… “是他们愚蠢。爬不上来的话,垫脚是唯一用处——便如此刻!” 东皇太一:“!” 白玉琼花枝扫下的动作一顿。 年轻鹓雏与邪神相隔不到一丈,可方才蓦然间,他看到千千万万的人组成高墙,拦在他和洪福寿禄万万岁之间。 九尺,刹那间仿佛相隔万里之遥。 东皇太一心知距离绝没有万里,但他若对着洪福寿禄万万岁打下去,会是“人墙”摄来的,无数大泰百姓的投影,先承受这一击! 鹓雏一双赤瞳在黑暗中微闪。 他没有愣在那里,而是喝道:“新帝!” 躺在榻上的瑟缩男人,在这十多年里,甚至无人称他姓名。 曾也是骄傲皇子的他,会认可“新帝”这般侮辱的称谓吗? 此刻男人心中所想,没有人知晓。但在东皇太一喝声下,抱着头躲在那里的他,睁开眼睛。 微微明光,脱出新帝的身体,缩成小小一点,如流萤,飞起来。 “什么东西……” 洪福寿禄万万岁吃了一惊,心中不好预感。 “什么东西?” 还在平京城外,卢妙英陷入找不到方向的大雾中,突然看到飞过去的某物,吓了一跳。 平京城内重重白雾弥散开时,因为位于城外,她和任伯父、国殇义士,都立刻发现了这一异象。 本想拉着流民立刻撤退,任伯父突然道白雾是心剑。 城中剑客,唯有一人。 “朝霜?” “那位公子……” 卢妙英和国殇义士只在原地愣了一下,就叫滚滚而来的白雾吞没。 幸好,白雾内并无危险,任伯父就旁边,她这个拖后腿的便不乱跑。 卢妙英站在原地,通过雾中幻象,回忆了一遍她立下志向的过往。 等幻象结束,她突然见到,无数光点似的流萤,顺着白雾扩散的方向,从她身边飞过,飞向远方。 “我弄错了,”少女身边,任飞光张大嘴巴,“这不是崔嵬师兄的心剑,这是明灭的千万人心,这是无数人的心剑?!” 剑客心神震颤。 昨日他摸到了更上一层楼的门槛,还在为此惊喜。今日,李朝霜为他展示,他即便更上一层楼,也远没有抵达前人的境界。 “他人之心,也可做我手里心剑么?” 每把心剑都独一无二,但每把心剑都有无数人心呼应。斩断孽债是任飞光的心剑,同样是无数人的愿望。 若说崔嵬师兄是出剑后引得无数人心呼应,形成这片大雾便罢。可白雾之中,只有明灭的人心,不见无回剑的剑意啊。 剑客陷入出神,在他旁边,卢妙英目不转睛盯着他。 以格物致知的态度,少女观察剑客身上的微光,观察微光脱体而出,化为流萤,飞向远方。 “既然如此,我也该有……” 少女嘟囔,低头看自己在雾中微微放光的手。 果然,只在须臾,微光脱她而去,化作流萤般光点。 她以为她的光点同样会不停歇地飞向远方,哪曾想,飞出数尺后,她的光点停下,悬在那儿。 那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三枚凑在一起的光点。 她的光点靠过去后,三枚光点变成四枚光点,挤挤挨挨地亲密了一番,才一起飞向远方。 似乎有谁轻拂过卢妙英头顶,有谁靠上她的肩,又有握住她的手。 蜻蜓点水般的感觉转瞬即逝,少女兀立原地,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英姑?” 醒神回来,任飞光见友人女儿一副呆愣模样。 “哎。” 卢妙英也醒神,发觉脸上微痒。 她伸手,摸到满脸泪痕。 *** 狭窄宫室内。 随新帝那枚光点飞出,像是得到领头者,更多光点穿墙过壁,跟随新帝的光点,从东皇太一和邪神身侧流过。 每有光点出现,阻拦在东皇太一和洪福寿禄万万岁之间的人墙,就多出几个缺口。 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萤光照耀下,竟比太阳下的雪消融更快! “这白雾和这光点到底是——!” 洪福寿禄万万岁未曾料想他的计划有给打断,不再遮掩在面具下的脸上,露出气急败坏的狰狞。 他转口大喊:“卓迢渺!你还在干什么?!” 前左都督冲了进来。 狼毫抬起,便要以这一城的千古过往,护住一人。 但在他动作之前,卓远先瞥了一眼榻上的新帝。 难得露出清醒目光的新帝,与他对视。 卓远顿住一刹,呼应他文气而起的各种幻境,只堪堪凝了个构架。 下一刻,无论是卓远笔尖甩出,遮天蔽地的墨痕,还是连连后退的洪福寿禄万万岁,都感到一阵料峭春风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