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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瑞斯收好最后一个魔法阵,走到他旁边,自然地圈住少年的腰,低头问他:“您在看什么?” 用的是敬语,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看鸟。”希迪半推开窗,“我不喜欢它们。” 街道对面的黑鸟一起抬头,全都盯着两人的方向,安静得让人心惊。 布瑞斯:“为什么?” 希迪的答案很简单:“它们看我。” 他讨厌这种被观察的感觉,挣开布瑞斯的怀抱,双手一撑,就把自己撑到了窗台上坐着。 少年两条腿从窗外垂下去,轻轻地晃悠,明明只是小二层楼,却被他坐出了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 像是随时就会因为一时兴起,让自己跌入深渊。 布瑞斯也没拦着,只是又从后面抱上去,从少年的小臂一直摸到腕骨,最后牵起少年的手,在他手里放了样东西。 “希望您玩得开心。” 他说。 希迪回头:“你呢?” 干什么去? 布瑞斯直起腰,银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 他对希迪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亲了亲少年的额头,声音温柔:“我要去确定一些事情。” “您乖乖的,数到二十,我就回来。” …… 他们两人同行了这么久,这还是布瑞斯第一次主动离开希迪身边。 在他临走之前塞进希迪手里的,是一把细细的尖锐冰锥。 之前布瑞斯捏坏了希迪的小镰刀,还没能再赔给他一把,所以临时用魔法做了些这东西出来。 倒是对希迪了解得很透彻。 希迪把那一大把冰锥放在旁边,从中挑挑拣拣地捏起一根,举到太阳下面仔细观察。 用冰凝成,没有一点杂质和气泡,拿在手里很冷,但是被太阳晒了一会儿,也完全没有融化。 冰锥两头都很尖,正好是适合少年方便拿着的长度,而且亮晶晶的,希迪很喜欢。 他拿着这东西,将一头的尖端自下而上抵住自己的喉咙,逐渐地用上了点力气。 ……没弄成,冰锥的尖头碰到他的皮肤就开始融化,这一边很快就变成了毫无杀伤力的钝器。 还淌了小孩一手的水。 这显然也是布瑞斯干的,他一直不喜欢希迪受伤,恐怕是在冰锥上施加了什么魔法禁制。 烦人,不过还是原谅他了。 反正希迪也只是想试试看,不算对此有什么太迫切的需求。 少年若有所思地舔了舔流到自己手上的水珠。 ……甜的。 房顶上的告死鸟一直没有挪动,甚至还越聚越多,不知道是从哪儿出现的,连藏都不藏了,阴险又安静地盯着希迪。 像是少年身上有它们想要的东西。 希迪讨厌这样的目光。 他轻声问鸟群:“你们想要什么?” 鸟不说话,鸟不会说话。 距离太远,甚至连它们有没有听见希迪的声音,都不好说。 少年于是垂下精致的眉眼,自言自语道:“算啦。” 他把冰锥向上抛起,又准确地接住,连瞄准都没有,就将冰锥随手往外一扔。 细细的冰棱裹挟着风声,穿透一只告死鸟的胸膛。 “啊——” 黑鸟猝不及防,张开翅膀扇了两下,终于发出一声类人的惨叫,摔倒了楼下。 希迪:“一。” 告死鸟的尸体落在石板路上,慢吞吞地渗出一点血,浸湿了它自己的羽毛,又顺着石板路的缝隙流出去。 城里自有隐蔽的排水系统,石板路中间高两边低,那一点鲜血,最终都流进了生满杂草的沟渠。 原来即使是以尸体为食的东西,血也是红色的。 满城的黑鸟飞起,铺天盖地。 希迪:“二。” 远处又一个黑影落地,掉进看不见的巷子里。 希迪:“三。” 一处的鸟炸了似的向旁边躲开,鸟群里短暂地出现了一个空隙。 少年晃着腿,哼着似乎是自创的小调,从一慢吞吞地数到十八。 夕阳像血一样鲜红。 告死鸟一开始还不太甘心地在四周盘旋,到最后终于发现不成,谁离得近谁先死,于是开始争先恐后地逃窜。 希迪:“二十。” 跳过十九,他用一根冰锥射穿了两只飞得最慢的告死鸟。 黑压压的鸟群终于飞离了他的射程内,希迪目的达成,也没有去追,反手握住最后一根冰锥,看也不看,往自己身后用力一捅。 有人轻轻地握住希迪的手腕,又抬起手,亲了一下他的手指。 冰锥很凉,少年的指尖和关节上都被冻出一层薄薄的红。 希迪回过头,举起冰锥,认真地邀功:“这是专门给你留的。” 为此他还特地瞄了一下,才在最后用一根冰锥射下两只黑鸟。 挺不容易的呢。 布瑞斯纵容似的笑了笑:“您能记得我,我很高兴。” 外面的告死鸟已经一只都没剩下,希迪就跳下窗台,主动环住布瑞斯的腰,软乎乎地抱怨:“你去了好久。” 他杀了整整二十只鸟,很长一段时间了。 希迪:“想确认的事都确认完了吗?” 布瑞斯:“嗯,回来的时候遇见了那个疫医,他送了些吃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