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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这样。 岐南从我的传讯玉简响起的那时起,就安静下来,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静静地看着我。见我放下玉简,他才冷静地问道:“你又要批玉简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沉默以对。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片刻后一语不发地推开了我,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与银饰,一件一件地穿回身上。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却比狠狠责骂了我一通更让我心慌。 我的五指慢慢握紧成拳,手背上蹦起几条青筋:“岐南,抱歉……” 岐南背对着我,平静道:“没关系,你突破源境前便以守护源界和平为道心誓,我知道的。” 怎会没有关系。 我也坐直身,慢慢将散乱的袍服穿好。 岐南他从来不吃醋,很多时候都超乎寻常的冷静。但我知道他现在在生气,压抑的怒火藏在冷静的表现之下,就犹如大地之下流淌的熔岩,不知何时便会骤然失控。 但是我没有办法。 皇天剑门自古以来便有监察天下之责,是修真界公认的秩序维护者。任何修为高于金丹期的修士,都会被纳入皇天剑门所定律法的管束之中,而千百年来,为了维持这律法的威严,不让源界再度陷入动荡之中……我们不得不不断为之努力。 寻常的事务,戎駮长老是不会来找我的。 我知道,她说的“紧急”,一定是危及性命的程度。只要拖延一刻,就会多一批人死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这些工作本应该由底下的执事完成,我也无法袖手旁观。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岐南站起身,走到门口,忽又顿住脚步,回头看我。 “峸鸿剑君。”岐南平静地开口。 我抬眼与他对视。 “你是皇天剑门的掌权者,你的决定影响着亿万生灵的存亡,”他说,“我知道这些,也倾慕你的品行。但你难道想一辈子困在这些繁杂的事务里吗?” 他逆着光,清俊的容颜半隐在阴影里。 “我不希望在双修时总被迫中止,我不想我游历天下时,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你明白吗?”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当然明白。 所以也越加难过。 岐南说完后便走了,只留我一人在屋内。 丝丝缕缕的痛苦缓缓攀上我的心脏,强烈的滞闷感让我无法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要用多久才能改变这种现状。 我也不知道在我成功之前,岐南会不会已经因为无法忍受而离开。 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瓶岐南为我专门炼制的凝神丹,倒出一枚丹药送入口中。凝神丹的药效抚慰着我躁动的神识,但其中残留的属于岐南的气息才是让我重新恢复冷静的良药。 就似乎他依旧在我身边一样。 我独自一人穿过寂静的长廊,来到离茶室不远的书房中。书房的地上是一个繁复的传送法阵,数万枚玉简正一垒一垒地被送过来,几乎将房间的每一个空间都塞得满满当当。 我穿过玉简小山间的空隙,走到我的书桌后坐下。 在正对面,穿过玉简小山间的空隙,我能看见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放着这八千年中,岐南送我的各种礼物。而在它旁边,被玉简挡住的一个方位,有岐南曾经靠坐过的窗棂。 在我的面前,桌面上还摊放着那张偷画岐南的画。 它现在已经干透了。 这里处处都有岐南的影子。 我忽然觉得很难过,喘不上气来的难过。 还有……半年不到,就是我们结契八千年的纪念日了。 我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用灵力摄过一垒玉简开始批阅。 「东乾九十八星区有修士强行囚禁灵族,并割rou取血充作灵材……」 「元婴期行伍杀人以为粮,被捕后声称其形似野兔,乃误杀……」 「吴山灵兽养殖场rou价过低,似有蹊跷,请求派遣高阶修士暗中深入调查……」 一刻钟后,第一垒玉简批复完毕。 我抬头想取来第二垒,却猝不及防看见了那抱臂靠在书房门框上的人。 他穿着深青色云山纹长袍,黑色长发披散在白色的广袖外衣上,身上佩戴着由我鳞片制成的银饰,英俊不可方物。 岐南。 他又回来了。 岐南忽然一撸袖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超我摊手:“玉简分我一半,我帮你一起批。” 我没吭声,定定地注视着他。 岐南凶巴巴地威胁我:“只给你两千年!两千年后你要是还这样,我就离家出走,听到没有!” 我沉默了许久,没把玉简给他,反倒把我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岐南抓着我的手生气道:“你说话!” “……嗯。” 我有全天下最好的道侣。 第5章 源界最强 ◎打不过我◎ 我和岐南大概花了半天时间,将玉简全都批完了。 自源灵溃散回归天地,大荒已无昼夜之分,加之高阶修士不需睡眠,早晨与夜晚对我们来说倒也没什么差别。不过对低阶修士来说,他们还是保持着与凡人相似的作息。 例如万俟非。 他这会儿应当是在吃晚饭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