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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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立春这才回头看了那帮人一眼,见发话的正是赵高。另外两个也都见过了,白长和李宽。 吴胖赶紧说是他收拾的,因为要给顾立春腾床位。 赵高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跟顾立春对上一回,那事儿还没完,这会儿又有事了,正好新帐旧帐一起算。 赵高上前一步,逼近顾立春:谁允许你他妈的 顾立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刚才擦桌子的抹布塞到赵高嘴里:别开口他妈的,闭口他妈的,工农兄弟一家亲,我们本是一条根,你妈就是我妈,你怎么能骂自己妈? 赵高的五官扭曲了一下,呸呸两口,把抹布吐了出来。 顾立春好声劝道:兄弟,以后可不能这么骂自己妈,传出去人家以为你要□□,人言可畏。 赵高脸红脖子粗,气喘如水牛: 另外两人想不到还能这么说,不由得瞠目结舌。 赵高此时已怒极,两次在一个新人面吃瘪,在朋友面前丢脸,这让他如何能忍得住? 赵高一声暴喝,就向顾立春扑去,一旁的白长和李宽赶紧劝赵高,哎呀,赵哥,上次领导不是说了吗?宿舍不准打架。 由于农场单身宿舍住的都是年轻人,年轻人火气旺,往往一言不合就动手,有几次还打群架,上级领导严厉训斥了一番,说再有打架行为就调岗,把打架的人换到人人都不愿意干的工作岗位上去。这样多多少少震慑了一番下面的人。特别是他们303宿舍刚打了几场架,才老实几天又打,被领导知道了,麻烦就大了。 但此时的赵高愤怒上头,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五官狰狞,大声咆哮着,看上去十分吓人。 吴胖也赶紧拦着:都别打,别打。 顾立春顺手抄起一只凳子,坦然不惧地道:我这人不惹事,可也不怕事,你想打我就奉陪。顾立春也不想第一天就打架,可是有句话叫做,战争是通向和平的唯一途径。他今天哪怕是硬装也得装出不怕打架的架式,不然以后麻烦多的是。 李宽和白长对视一眼,他们再次感到诧异,想不到新来的还真是个狠角色。赵高那凶神恶煞的样儿竟然没吓唬住他? 白长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小顾,别忘了你可是临时工,新来第一天就跟人打架,你还想不想混了? 李宽也不阴不阳地劝道:是啊,我劝你跟我们赵哥道个歉算了。 赵高恶狠狠地说道:甭管你以前是谁,到了我们这地盘,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 顾立春不屑地斜晲两人一眼,满不在乎地道:一个临时工而已,上哪儿找不着?若不是家里逼着,我还不想干呢。辞退了我正好回家歇着。 这些人并不知道顾立春的真实情况,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顾立春用手指着这几个人,慢悠悠地道:倒是你们可跟我不一样。正式工第一天就欺负新来的员工,这就是你们农场的规矩和传统?你说这要传扬开来,别人会怎么看待你们农场,会怎么看待你们领导?而领导又会怎么看你们? 我知道你们不会因为打架会辞退,但不辞退不代表没有损失,领导心中肯定对你们有看法,说不定会调岗,调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你们一辈子就在这个位置呆着吧,等到四五十岁了还靠欺负新员工来耍威风,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比你们小的人当领导,想想你们真可怜。这人哪,做事一定要想清楚,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上长着呢。 顾立春这一番话果然让赵高冷静不少,虽然冷静了,觉得动手不太好,可他还是要面子的,他兀自大声叫嚷道:顾立春,我可以不动手打你,但你得跟我道歉。 顾立春漫不经心地道:打架奉陪,道歉没门,因为我没错。 赵高好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挑了起来,他正要发作,这时就听见有人敲门。 吴胖应道:谁啊?进来。 大家一齐朝门口望去,进来的是个带眼镜的瘦高个,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屋里众人:刚才有人举报你们打架闹事,有这回事吗? 赵高看看这人,眼中闪过一丝恼火,这个秦明是他的死对头,因为平时表现好,被推为三楼的楼长,管宿舍的纪律。若是被他发现打架,就麻烦了。 赵高连忙说道:没这回事,我们宿舍来了新人,我们大家伙就举行一个欢迎仪式。说着,他把手放在顾立春肩膀上,用略带威胁的眼神看着他,笑着问:立春,你说是不是这样? 顾立春一把抓住赵高的手,暗暗用力捏住他的手指头,赵高疼得直龇牙,顾立春笑得一脸天真:是的,他们在举行欢迎仪式,你们农场的人太热情了。 宿舍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秦明半信半疑,但人家双方都否认这件事,而且屋里也没有打架的痕迹,他也只能作罢。 赵高和顾立春之间的矛盾暂时搁置,等到秦明一走,两人立即冷了脸,谁也不理谁。 赵高故意和李宽白长大声说笑,三个自成一国,直接无视顾立春。他们大概是想通过这个刺激顾立春,顾立春暗自发笑,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对于还是小孩的他都不管用,更何况是现在?对于渴望融入集体的人才会害怕孤立,而他对于这帮蠢货,是有多远想让他们滚多远。 他该吃饭吃饭,该洗脚洗脚,收拾完毕,还背了一会儿□□,这是从原主的柜子里找到的,顾立春背得很认真,这东西吵架怼人很有用。开头背一段语录,对方要是能接住还好,要是接不住,就在气势上矮你一头,理论上低你一层。结尾再背上一段,收尾呼应,完美结束。 顾立春临睡前背上两句语录辟邪加助眠: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究竟谁怕谁。 背完语录,顾立春倒头就睡,完全不受影响。 吴胖:顾哥就是顾哥,睡前还能背段书。 另外三人: 顾立春来农场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次日一早,他跟吴胖去食堂吃早饭,早饭后就开始去仓库干活。 顾立春分到的活是脱玉米粒,农场里有脱粒机,但被其他分场抢走了,他们五分场只有五台手摇式脱粒机,还是顾立春修好的。 只有五台机器根本不够用,其他人是手工抠玉米粒,就是用起子或是螺丝刀在玉米棒子上先划开一道,然后再用手掰。这活干得少倒不累,可是要一连干上十天半月,得把手搓红搓伤。不过还好,农场有劳保手套。 顾立春看着仓库里堆成山一样的金黄的玉米,心想这得弄到什么时候。 来仓库里干活的多是一些职工家属、亲戚,也有少部分从外面招来的临时工。 顾立春一进来就被一个面容和气的大姐叫住,你是小顾吧? 顾立春点头:大姐好,我是顾立春。 我姓胡,你叫我胡大姐就行。老白跟我说过了,你接着修脱粒机去,要什么东西跟我说,我帮你协调。 说完,胡大姐又跟大伙介绍道:这个小顾别看年纪小,可有本事了,咱们用的脱粒机就是他修好的。 大家不禁用钦佩的眼神看着顾立春,纷纷跟他搭话。 顾立春跟大家说了几句闲话,就继续去修理脱粒机,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上手动作更快,一上午的时间就修理好了十台,大家忍不住欢呼雀跃。 有个大姐还给顾立春打来了午饭,大家聚在一起吃饭。 胡大姐把自己饭盒里的rou分给顾立春一块:小顾,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一位姓陶的大姐很大方地给了他一个包子,小顾,你多吃,好长个。 小顾,你尝尝我这个。 顾立春看着这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他们比宿舍里那帮混蛋强多了。 他保持适度的热情融入他们,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他也投桃报李。 把自己带的豆豉和咸菜拿出来给他们分享,大家也没客气,你一勺我一筷子,一瓶子豆豉很快就没了。 大家吃得意犹未尽:这豆豉做得好,味道又鲜又辣又香。咱们农场也做过,味道跟这比差远了。 吃完饭,歇一会儿,大家继续干活。顾立春还是接着修理机器。下午又修好十五台,这下仓库里的人,有一多半用上了脱粒机,剩下的人刚好用来轮换,毕竟这是用手摇,时间一长,胳膊会酸。 等到第三天,大家终于人手一台手摇脱粒机,顾立春的名气也出去了,第五分场的人几乎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还有其他分场的人来问能不能借他过去修理一下他们仓库里的机器。 被白大姐一口拒绝了。谁让这帮人不厚道,欺负他们第五分场,把好机械都抢走了。小顾是他们雇来的人,说不借就不借。 顾立春一个临时工还成了香饽饽,303宿舍的人除了吴胖外,一个个恨得牙痒痒。 可他们一是碍着农场规定,二是顾立春人气好,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份,但冷言冷语和使小绊子是少不了的。可顾立春是谁?论冷言冷语、冷讽热嘲,这三人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听吴胖说他们宿舍还有一个能说会道的王小,这家伙工作的地方离家近,就回家去住了,下个月才搬回来。管他王小还是王大,顾立春一点也不在意。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现在吴胖彻底和顾立春站在了一起,两人帮一起对抗三人帮,而且两人丝毫不落下风。 吴胖每次看着赵高他们三个被顾立春怼得哑口无言,就高兴得直咧嘴,他顾哥就是厉害。 不过,吴胖也有郁闷的时候,就是顾立春的豆豉和咸菜没几天就被仓库的工人瓜分一事,对他伤害极大。顾立春保证下次回家时多带几瓶才稍稍安慰到他。 忙活了十天,农场放了一天假,顾立春想着路上来回就要6小时,当天还得回来,索性就没回家,等月底发了工资再回。而且他还有几件事要做。一是投稿,二是给姑姑写信,三就是要拜访姑父的同学。 投稿是苦思冥想几天才想出的办法,他体力一般,又没后台,只能另辟蹊径。 放假当天,顾立春还没来及行动,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顾立春,楼下有人找你。 第29章 这世界谁怕谁 顾立春一怔, 这是谁来找自己?农场的人他认识得不少,但很熟悉的就那么几个,白大姐?陆大爷? 顾立春一边想着一边下楼去,结果一看却是陶大姐, 顾立春在仓库跟她一起干了十来天活, 自然十分熟悉, 他面带笑容:陶大姐, 你找我? 陶大姐上下打量了一番顾立春, 笑道:小顾, 没想到, 你原来竟是杨爱国的侄子, 你怎么不早说? 顾立春心中疑惑, 难道陶大姐是李广田的爱人? 陶大姐看他一脸疑惑, 便笑着解释道:你姑父的同学李广田是我妹夫, 他前几天还提起过杨爱国的侄子,说他这几天太忙, 等闲了再来看你。我听了一嘴, 就没记住名字。今天他又提,说要来找你去他家吃饭,我正好路过, 就顺便跟你说一声。 顾立春一脸惊喜:原来是这样,陶大姐, 咱们真是有缘,其实我来农场前就来拜访过李叔, 看门的陆大爷说李叔最近特别忙,我刚来对农场不熟悉,还要上工, 就想着等放假了再去拜访一下,没想到李叔先想起了我。这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陶大姐也笑:那行,你上去换身衣服到仓库门口找我,我带你过去,他们家有点远。 顾立春忙说:好的,你等我10分钟就行。 陶大姐摆手:不急不急,半小时以内就行。 顾立春上楼洗脸刷牙换衣服,他换上了二奶奶给做的那身草绿色的军便服,把头发梳成成熟的模样。 然后又打开衣柜,礼品他早备好了,两瓶罐头,一包大白兔,十个苹果。 陶大姐看到顾立春,不由得夸道:你这模样一收拾还真俊。 顾立春道:谢谢大姐夸奖。 陶大姐嗔怪道:你管我妹夫叫叔叔,叫我大姐,可乱辈分了。 顾立春连忙改口:那我以后叫陶姨吧。 李广田的家确实离得不近,他们走了半小时的路才到。 这里的环境比他们五分场的强上不少,道路整齐干净,住宿区绿树成荫,一栋栋楼房掩映其中,还有一排排带小院的平房。院子是用木栅栏围起来的,里面种着一畦畦蔬菜,有的人家还种了花,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陶姨领着顾立春,在最后一排倒数第一户平房前停住,大声喊道:兰子,我把客人领回来了。 顾立春这时才知道陶姨的名字,她叫陶梅,meimei叫陶兰。 陶梅这一喊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一个秃头伸了出来,很快又缩回去。 陶姨笑着对顾立春道:你看见没,那家伙的光头反光。 顾立春:他没看见光。 喊声一落,很快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文人迎了出来,这人应该是李广田的爱人没错,长脸细眼,长相跟陶姨有三分相。 陶婶。顾立春笑着招呼。 陶兰打量了顾立春一眼,笑着迎进屋:你就是立春吧,你李叔念叨了几回了,今天可算见着了。 她看到顾立春手里的东西,客气道:你来就来了,还提什么东西呀。 顾立春道:我也没拿什么,一点心意而已。 双方寒暄几句,陶兰又把自家儿子叫出来,她儿子叫李树,今年十五岁,在农场中学读书。小伙子正在抽条,长得又瘦又高,一脸的青春痘,这年代的人可能是因为空气好,饮食又健康,少油少盐还总吃粗粮和蔬菜,所以皮肤不管黑白大多都很健康,像李树这样满脸痘痘的很少见,也正因为此,李树就显得更醒目些。李树可能因此而感到自卑,他话很少,总是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他跟顾立春打了个招呼就回屋了。 陶兰对儿子的态度很不满意,她怕顾立春误会,赶紧解释道:他这孩子怕生,平常都这样。顾立春体贴地笑笑,表示理解。 陶兰默默地叹了口气,准头又跟大姐抱怨道:你说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呀?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整天就闷在屋子里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