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飞升 第5节
但凭借这两点,他足以胜过凡间和修真界底层无数杂鱼。 山上掉下一颗石头,落在他头上,是一座擎天高山。 他吹一口气,砸在外门弟子身上,是一场狂风骤雨。 “赵执事。” 一位年轻执事走进来,立在五步远外,轻声唤他。 赵虞平垂眸看茶汤:“讲。” “小人跟随宋潜机、孟河泽前去断山崖,果然不出您所料,物证已取。” 那人双手捧出一块白色玉璧,恭敬呈上。 赵虞平又吐出一个字:“放。” 环形玉璧亮起,光束投向半空,凝聚成影,依稀可辨认宋潜机与孟河泽面目。 赵虞平撩起眼皮瞧了一眼:“收。” 年轻执事怀揣留影璧,如身藏万金。难得接触这样贵重的法器,可惜只能用这一次。 他谄媚笑道:“那宋潜机推下孟河泽后,还骂了一个字,应该是脏字。我没敢录进来,怕污您耳朵。” 赵虞平身体后仰,满意微笑,终于不再只说单字:“哦,他后悔了。后悔有什么用?只要他走错第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年轻执事连忙拱手:“您英明。他跟着孟河泽跳下去了,的确是万劫不复!” “哦,他跟着……什么?!”赵虞平猛地起身,神色骤变,“你说什么?!” 茶具打翻,净白衣袖被茶汤染污,名贵琉璃碎裂一地。 第4章 劝人修道 要挨千刀 “他,他先推下去孟河泽,不知为什么,也跟着跳下去。属下就回来复命了。” 赵虞平脸色阴沉,牙缝挤出两个字:“废物。” 年轻执事不敢反驳。 夜风吹雨,寒意浸透满室。 赵虞平转头,从窗外向下望,目光落在那片简陋寝舍。 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凡间少年,灵根仙骨平平,一无所有,却怀揣着一步登天的修仙梦想,挤进华微宗做外门弟子。 他们聪明、刻苦、干得多、拿得少,努力巴结内门,拼命互相斗争。 其中鱼跃龙门,真正逆天改命的,千里挑一。 其他人,只有等过许多年,认清现实,便去为门派打理山下产业,似凡人一般兢兢业业庸庸碌碌。所求无非延年益寿,寿命比凡人长许多。 前赴后继的血rou肥料,供养着华微宗这样的修真界大门派,令它长盛不衰,永远欣欣向荣。 外门弟子像可爱的秋后蚂蚱,偶尔出现几只自命不凡、或真正不凡的,也蹦不出他手掌心。 可是宋潜机发什么疯,为什么要跟着跳? 他难道不想活了?不想修仙了吗? 开什么玩笑。 “谁许了他好处,让他敢坏我的事!” 赵虞平眯眼,回忆与宋潜机接触的每个细节。 那个心思写在脸上的少年,绝没有本事自己临场变卦。 是谁又收买了他,教唆了他? 是戒律堂,还是执法堂的人? 管理外门油水最多,那些老不死早就想分一杯羹了。 真沉得住气,非等到入门考核前一夜,最后关头才发难,想打我个措手不及。 做梦。 一个小小外门弟子,比颗棋子还不如。 赵虞平:“去,派人搜崖底。每寸地皮都搜干净,就算他俩摔成rou泥,也要给我拼出人形!” 年轻执事试探:“那要真还活着……” 赵虞平笑起来:“断山崖灵气隔绝,两个炼气初期,哪有坠崖不死的道理。明白吗?” 电光撕裂雨夜,照亮他古怪笑容。 年轻执事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带可靠的人去,做干净点。” 赵虞平取出另一套茶具,轻掸衣袍,重新坐下。 既然今夜注定无眠,不如泡壶浓茶,等这场雨停。 *** 篝火旁,宋潜机将红灵玉佛珠塞给孟河泽,像还一块烫手山芋:“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给人看!” 孟河泽:“宋师兄,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其实它不单是灵物,还是一件上等法器。只是需要配合特定功法,才能完全发挥出上等战力。” “啊?”孟河泽跳起来,“上、上等法器?当真?” 宋潜机点头。 孟河泽犹在震惊中,喃喃自语:“那岂不是,比赵执事的中等法器‘阴阳玉尺’还厉害?” 他毫不怀疑宋潜机的话,双手捧起灵珠手串,微微颤抖。 上等法器只有内门亲传弟子才可能拥有,这还是在家大业大的华微宗。 宋潜机:“别急着高兴,它气息不正统,依我平日钻研器鉴古籍的经验,似是邪道物件。送你法器的佛修,恐怕没安好心。” 所谓钻研古籍自然是胡扯,幸好现在的孟争先没见过世面,缺乏修仙知识,十分好忽悠。 宋潜机继续道: “你以后纵有机缘取得配套功法,也要小心谨慎。不如先滴血认主,等你修为突破小乘,神魂更强大,心智更坚定,再将其完全炼化,收进紫府……” “多谢师兄!”孟河泽心潮澎湃,当即运灵力刺破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 血滴落下,一闪即没。红玉佛珠光泽转为深血红色,其上“争先”二字散发淡淡微光。 孟河泽年轻的面容被红光照亮,下意识屏住呼吸。 今夜之前,若有人对他说,你会拥有一件上等法器,他只怕要反问,阁下何必消遣我。 原来这就是有自己法器的感觉。 那些不确定、焦虑、迷茫,全都一扫而空,他无限期待未来。 孟河泽缓过神,重新打量宋潜机。 只见对方神色如常,目光中甚至有赞许之意。 整个“鉴宝”过程,宋潜机竟没有流露一丝贪念,字字句句全然替他着想,就算亲兄弟也难如此。 他扪心自问,与宋潜机易地而处,有机会拿到一件上等法器据为己有,多半会犹豫动摇、挣扎片刻才能物归原主。 可是宋潜机作为外门最努力、最想登仙途的人,实力高强、见识广博仍心怀磊落、坚守本心。 孟河泽眼眶又红了:“我曾以为我在外门弟子中,是一枝独秀的正人君子,可若要比师兄,实在惭愧。从前我误解师兄太多,师兄才是真正……” 宋潜机急忙否认:“我不是!你别瞎说啊。” 他想,我一个要去种地的人,拿你串佛珠作甚? 给土里蚯蚓超度么? 孟河泽只当他谦虚:“宋师兄,我们回去之后怎么办?只要让赵济恒得到入门名额,赵执事就能放过我们吗?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宋潜机心想,不错,知道脚踏实地,先解决眼前问题,没因为一件上等法器,就飘得找不着北。 他做散修独来独往、一意孤行惯了,很少征求别人意见。但既然现队友当过邪道大佬、混世魔王,他愿意把对方当个人用: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我听听。” 孟河泽:“我就想听宋师兄的!” 宋潜机噎了一下。 算了,十四岁的孟河泽,刚才挂在悬崖上哭的眼泪鼻涕糊满脸,还是先别当人用了。 宋潜机:“那就装吧。” 孟河泽麻利爬起来,梭巡山洞一圈: “装什么?装多少?你歇着,我来装!” 宋潜机:“……” 装逼啊弟弟! 这点本事还用我教吗。 宋潜机轻咳两声:“装你背后有人。” “别瞎我,这山洞怪渗的。” 孟河泽下意识回头看背后,拍拍胸口,“难道你想扯虎皮做大旗,引虎搏狼?可赵执事在执事堂一手遮天,他能怕谁?” “执事堂宛如铁桶,执事堂之外呢?”宋潜机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三个交叠的圆圈,一上两下: “这是执事堂,发布门派任务,主管人事。” “这是戒律堂,定规矩,颁律令,开审堂。” “这是执法堂,执行赏罚,也管门派安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