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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未尽之语都蕴在挽留的目光里,沈清疏心里有些失笑,觉得生病的她便像个小孩子一样黏人。 “听话,生病了要乖一点。”即便心里化成了一滩水,沈清疏还是狠心掰开了她的手指,“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把烛火留在了屋里,披了衣服摸黑下楼,雨夜之中,整个驿馆都很安静空旷,只有柜台旁一灯如豆,枕着个瞌睡的小伙计。 他睡得很香,沈清疏过去,道了声抱歉,重重敲了两下柜台,把他惊醒。 伙计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问:“客官,您有什么需要?” 沈清疏道:“我娘子发了急病,请问店中可有备用的药材?” 伙计反应了几秒,“药材?哟,这我可不清楚,得问我们掌柜的。” 沈清疏只好跟着他又叫醒掌柜,掌柜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客官,这可真没有,平时没病也不会用到药材啊。” 沈清疏沉吟了一会儿问:“最近的医馆离这里有多远?” 掌柜的摇摇头,“客官,且不说这天气有没有大夫愿意出诊,便是买药,雨天路难行,最近的县城来回要半日还多,可别到时您自己也病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乡试难熬,常常会导致生病,她出门时,老刘氏给她备了许多常用药材,没用完本都还放在行李里,昨日却是一齐给抛下了。 沈清疏长叹一口气,“罢了,便麻烦掌柜的给我拿些干净的布巾,再打盆冷水来。” 掌柜看她眉头紧皱,几成川字,安慰道:“客官不必太过忧心,兴许明日雨便停了。” 沈清疏勉强笑了下,其实看这雨势,她们都知道不太可能。 她端了水回到客房,在床头坐下,林薇止目光掠过来委屈地盯住她,刚刚她不在,这房间里便显得格外的冷清,黑暗似乎随时都能吞没那点火光,可她一进来,黑暗便被驱散了。 沈清疏拧了帕子先替她擦干净汗,又叠好搭在她额头上,她听说从前没有退烧药时便是这样物理退烧的。 额头上凉丝丝的,林薇止伸手触碰了一下布巾,视线垂下来寻到沈清疏的手握住,却偏开头并不看她。 沈清疏愣了一下,眉眼柔和下来,任由她握着,温声说:“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她探着帕子的温度,只在它稍温一些时松开手,取下来过水一遍,做完动作便又主动握住。 在这雨夜之中,小小的客栈房间,烛火晃动着,照出两人相连的影子,静谧而又安宁。 林薇止浑身上下都无力发软,呼吸也很难受,又有一股恶心感涌至胸口,怕她担心,她闭上眼睛,忍下干呕,握紧了沈清疏的手,道:“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沈清疏替她掖了掖被角,好脾气地问:“好,你想听什么故事?” 她正思索着,上次讲到哪一部分了,生病这么难受,不然还是换个开心些的故事吧,便听林薇止道:“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 她小时候?沈清疏一怔,原主的记忆她根本没有,而她的也没什么好讲的。 她委婉道:“我小时候太无趣了,没有什么故事,还是换一个吧。” 林薇止摇了摇她的手,声音软糯,“不要,我只想听这个呀。” 沈清疏默了一阵,无奈道:“好吧,那给你讲一个我曾做过的梦吧,先说好,是很无趣的梦。” 她望着烛火,目光变得有些悠远,那些事情,再想起来已是隔世了。 “从前,有一个小孩子,和她父母生活在一座美丽的庄园,她父母和她的狗都很爱她,她一直都没什么烦恼,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收拾了衣服玩具,被人打包送到了乡下祖父家里,祖父走路很慢,胡子很长,她拉着祖父的衣角,让他走快点,祖父就笑起来,敲敲她的头,可没多久,祖父也走了,她被送到了孤…朝廷养育孤儿的地方。” 这故事有许多不合她身份的地方,沈清疏顿了一下,看看林薇止,见她没什么表示,漆黑地眸子沉静认真地看着她。 沈清疏便接着讲,“她去私塾读书,不知被谁传出她所有亲人都去世了,渐渐地,有人恶意叫她扫把星,嗯…就是克星灾星。” “她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些人幼稚无知,每天都认真读书,独来独往。后来她长大些,去了更高一级的私塾,有一个少女成为了她的同桌。” “少女笑起来甜美可爱,对那些流言嗤之以鼻,她不知为什么,偏要和她交朋友,故意来问她功课,拉着她出去运动,介绍朋友给她认识,带她融入日常交际里。少女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总说她很好,会有很多人喜欢她,她慢慢被这个少女改变了。” “她被少女总是亮晶晶看她的目光打动,决定在分…成年之时向她告白,可是上天偏要捉弄她,偏偏让少女的亲人遇到了意外,她去安慰她,被少女哭着推开,说都怪她这个扫把星,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 “少女不想再见到她,她感谢少女曾经做过的一切,便转学去了别的私塾,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少女。” 沈清疏停顿下来,沉默着没再讲下去,林薇止抚了抚她的手背,问:“然后呢?” 沈清疏回过神,扯唇笑了笑,“然后她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梦见了上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