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穿爱尔兰麻衬衫的女人在线阅读 - 第10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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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她的眉毛扬起来,“那我成了砸破窗子的人了。”

    “我吃的第一口。”我说。说完我又叉了块什么。

    潘德小姐带来了好几个饭盒——可能也不能叫“饭盒”,像我,工人家庭出身的,说到饭盒就老想起父母辈到单位食堂打饭时用的铝制餐盒,总有种艰苦朴素的实用主义味道。她用的也是金属制品,不过颜色一看就不对,也不像不锈钢,我猜是纯钛的。

    “你喜欢野营一类的户外活动吗?”

    潘德小姐非常吃惊,几乎没掩饰自己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午餐盒。”我朝她的钛制餐具努了努嘴,“登山?”

    她摇摇头:“只是野营。我爸很喜欢围着篝火烤棉花糖的感觉,所以野营算是我家的年度家庭活动。”

    我做了个鬼脸:“听起来好美国化。”

    “是那样。”她看着我,露出含蓄的笑,给我一种极为温柔的错觉,“我父母在海外住了快二十年了。”

    我下意识地算了算那是什么时候,她说小学以后就去了美国,又一直在寄宿学校,我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那边。那她哥哥是毕业以后又独自一人回了印度吗?潘德小姐提过,她有个很大的家庭。也许印度裔也和咱们一样,家族大了,家长里短的也就说不清楚。

    因为涉及隐私,我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道:“露营确实很棒。这么说你常常去马来了?”

    “我自己不露营。”潘德小姐说,“我讨厌虫子。”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新加坡对你来说是个好地方。”

    “这里只是蚊子比较少。”她道,“我永远记得刚来新加坡的时候住的那个地方。有天我像往常一样准备漱口,忽然看到漱口杯在动。你明白吗?”

    我已经有所预感,但还是笑着示意她继续。

    “我好困惑。那到底是什么?我甚至还以为是浴室的风扇忘了关。”那显然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潘德小姐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口气,“我把杯子端起来一看,有数不清的蚂蚁在我的牙刷深处爬来爬去,它们几乎是在杯子里的每一个地方,有几只还到了我的手上……

    “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该在会议室吃东西。”她显得有些抱歉,但眼神又很俏皮,“新加坡的蚂蚁太厉害了。”

    ☆、第六十三章

    我与潘德小姐相对而坐,位置更临近出口。这有点儿像在无人的露天禁烟区偷摸抽烟的感觉,虽然烟味很快就会散去,也没到罪不可赦的地步,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违反规则的愧疚与兴奋感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顺便一提,我讨厌违规行为。先前我对她说自己并不介意是在撒谎。

    潘德小姐准备的午餐很丰盛,大部分是新鲜蔬菜,少量的鸡rou丸用油炸过,没裹淀粉,而且沥得很干净,饭盒里一点汤水都见不着。我不会做饭,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办到的。食物准备了一式两份,但她那边的荤菜只有切丁的鸡rou和牛rou块,像清水煮过的,抹了极少的千岛酱。

    看来在平时,她对饮食真的十分克制。

    午休时间很短暂。她接下来还有会,我们吃东西的时候没怎么交谈。我把午餐盒还给她,收拾完桌子,正要打开门通通风。

    这时潘德小姐止住了我:“你不想要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吗?”

    “啊,当然可以。”我转回身,“我只是想确保这里没有奇怪的味道。”

    “你有闻到任何味道吗?”

    “没有。”我摇摇头,她带来的东西本来也没什么气味,“你希望让门保持关闭吗?”

    “我只是在想,”她眨了眨眼,“也许我们可以在这儿做点秘密的事。”

    她一看就不怀好意。我不接招,走回来坐下:“比如什么?”

    潘德小姐的声音略显低沉,充满暗示性:“像是……你知道,适合关起门两个人偷偷做的事情。”

    我清了清嗓子,看着她,平静如水:“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她眯了眯眼睛,极快地捕捉到我只会出现在工作中的语气,说:“你没有以前有趣了。”

    “也许我在学习。”我不动声色。

    “我还是更喜欢未教化的状态。”她的眼神危险起来。

    我干脆坐正了,十指交握放在正前方的桌子上:“还没有谢谢你为今天准备的午餐。我们这个午饭时间,原本是打算谈什么?”

    她一手托腮,歪着头看我:“没有要紧事,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你说这是‘工作午餐’。”我强调。

    “有可能正如你所说。”她托着脸颊的手指在颧骨位置轻轻点了点,“我们刚刚吃下去的是‘工作’,而现在,正好可以谈论‘午餐’。”

    我的眉毛扬了扬,不置可否。看来她确实是只想和我吃个饭了。

    为什么?做给谁看?我在脑中计算着,凯文想必已经知道我与潘德小姐之间的合作了,这是干脆要告诉全公司的人,BCG正在试图或已经成功将我收买吗?

    她就那么注视了我一会儿,并不说话。一感觉到她的视线,我就不再走神。

    我不敢,不能,并且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愿意,说不清道不明的,连我自己都不太想弄清楚这不愿是出自何种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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