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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猫当奶妈 第4节

    看看眼前这个,现成的、营养丰富的、美味可口的……

    她垂下眼睛,不再去看那只悲恸的母羚羊,用力咬断了猎物的喉管。

    小羚羊抽搐着,渐渐不动了。

    乔安娜松开紧咬的牙关,生疏却果决地撕开猎物大腿上的毛皮,啃食下面尚有余温的脂肪和肌rou。

    她用牙齿扯下rou片,舌头一卷,囫囵吞吃下腹,血糊了满脸也浑然未觉。

    此时此刻,她与其他一切为了生存而杀戮的野兽并无二异。

    第5章 、五只毛绒绒

    乔安娜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小羚羊的两条后腿和小半颈背,饥饿带来的烧灼感渐缓,这才有空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雄狮们捕获的斑马引来了秃鹫和兀鹫,而盘旋的食腐鸟类又让另一些动物闻风而动。

    最先赶到的,是恶名昭著的鬣狗。

    跟对岸专职捡漏的独行侠条纹鬣狗不同,新来者是乔安娜最眼熟的斑鬣狗,擅长成群结队打家劫舍的一帮家伙。

    这次来的鬣狗有三只,不敢贸然招惹对岸那两头虽然是亚成年但——根据猎物判断——打几只鬣狗绝对没问题的强壮雄狮,就盯上了较为弱势的母花豹。

    鬣狗们向乔安娜靠近,上下晃动着粗壮的脖子,发出低沉的喉音,试图把乔安娜从猎物旁边赶开。

    正常来说,母花豹——尤其是哺乳期的母花豹,会尽量避免与其他掠食者起冲突,更别说敌方是鬣狗。鬣狗有强大的颌骨和牙齿,咬合力惊人,脖子上还有一层厚而坚实的肌rou,严密地保护着下面的动脉和喉管。雄性花豹可以凭借敏捷的身手与其一战,体格和力量都较弱的雌性就有些吃亏了。

    更何况,猎物没了可以再抓,而一旦母亲受伤,就意味着至少一段时间内捕猎和防御外敌的能力丧失,这对幼崽而言可能是致命的。

    但乔安娜是正常的花豹吗?

    显然不是。她费了老大劲才把剩下部位的皮剥掉,还没来得及吃,哪有轻易将处理好的食物拱爪让出去的道理?

    她朝领头的鬣狗伸出一只前爪,趾尖用力,爪鞘内的尖爪弹出来,匕首一般闪着尖锐的寒光。

    肢体语言很明确:看见我的爪子了吗?我,杀手,莫得感情。

    三只鬣狗纷纷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大概从没见过像她这么刚的母花豹。

    它们其实并不属于当地的鬣狗群,因为一些原因流浪至此,在别人的地盘偷猎多少有点心虚,又遇上乔安娜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时间都有点退缩。

    正想开溜,血rou的腥香飘进鼻腔,领头的鬣狗脚步一顿,骤然反应过来。

    它们为什么要怕?气势再强,那也是一只落单的雌性花豹啊!

    鬣狗们重整旗鼓,再次围拢过来。乔安娜面上不虚,心里对打群架还是没什么把握的,见势不妙,立刻站起身,叼起吃剩的半只羚羊,冲向最近的一棵树。

    三只鬣狗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她,在她拖着猎物爬树爬到一半的时候,其中一只按捺不住,一跃而起,咬住了小羚羊垂下的后蹄。

    乔安娜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拉得往下一坠,差点一个跟斗栽下树,赶忙咬死牙关,绷紧肌rou,四爪死死抠住树干。

    鬣狗仰着头吊在半空,也咬着牙不愿松口,其他两只鬣狗在旁焦躁地踱步,竟跳起来想咬乔安娜的尾巴。

    危险逼近,求生欲使然,乔安娜愣是拖着一只成年鬣狗的体重往上窜了半米,险险保住了自己身体重要的一部分。

    还是他们争夺的食物经不住这么拉扯,小羚羊的尸体撕裂开来,腹腔里纹丝未动的内脏哗啦一下落了一地。

    地上的两只鬣狗像看到了什么绝顶的美味,扑上去争食。跟乔安娜拔河的那只鬣狗也丢下抢到手的大半只猎物,加入伙伴的行列。

    剩下树上的乔安娜,看着嘴里连着脖子和一侧前肢的头颅,无语凝噎。

    舔食干净洒落的内脏器官,鬣狗们又开始争抢着分食其余骨rou。它们甚至不需要咀嚼,扯下一块便连皮带筋囫囵往下吞,大半只小羚羊眨眼间就被啃得干干净净。

    毕竟食物个头不大,先前又被乔安娜吃了一半,三只鬣狗把剩下的骨头渣子咬碎了咽下肚,连一般rou食动物不屑一顾的蹄子都没放过,还是不太满足,气愤地抬起头冲树上的乔安娜嗥叫。

    乔安娜啃不动骨头,把能吃的rou丝全部撕下来吃完了,见它们那么不挑食,干脆把剩下的头颅和骨头也扔下树给它们。

    吃了老娘的迟早给我吐出来!她看着又开始争抢的三只鬣狗,恶狠狠地想,不知道鬣狗的rou好吃不好吃?鬣狗们还不知道自己被一只花豹暗中列入了食谱,它们很快吃完了乔安娜额外丢给它们的那部分,接着,充分展现出了草原清道夫来者不拒贪得无厌的天性。

    它们绕着树转了两圈,留下一只看守,另外两只往四周散开。

    乔安娜一开始不明所以,见外围的两只鬣狗低着头,仔细在草丛和枯木的缝隙中嗅闻,看上去是在搜寻什么,她想了想,忽然顿悟——

    它们,在找她的幼崽!

    回想起鬣狗们咀嚼骨头时那令豹毛骨悚然的“嘎嘣”脆响,乔安娜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得不庆幸自己距离辛巴和艾玛的藏身处还有一段距离。

    鬣狗们找寻一圈,无果,又对着树上的母花豹叫了一阵,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为防它们去而复返,乔安娜又待了一阵,小心翼翼地下了树,朝来时的方向折返。

    经过刚才一番虚惊,她谨慎了不少,绕了几个弯,再三确认没有危险,才回到幼崽们藏身的地方。

    之前她一直待在里面还没发现,出去一趟再回来,方才惊觉待了三天的岩洞里满是带着乳香的幼崽气味,怪不得哺乳期的雌性动物习惯频繁更换幼崽的藏匿点。

    这个岩洞是不能待了。乔安娜伏低身子,向岩洞里发出呼唤的叫声。

    话音未落,熟悉她声音的辛巴便跟个小炮弹一样弹射出来,扑到她脸上,八爪鱼似的牢牢抱住她的脑袋。

    她没有玩耍的闲心,直接把幼狮从头上扒拉了下来。

    辛巴从善如流地就地一滚,缩起爪子,袒露出柔软的肚皮,奶声奶气地叫:“妈咪~”

    要是以往,他的mama绝对受不了这暴击满点的萌系攻击,眼神会明显软化,有时还会愿意伸爪子揉揉他的小肚子。但是这次,mama罕见的神色严峻,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便继续对着洞口唤:“艾玛,快出来。”

    又等了一小会,艾玛才从岩洞里探出头来,疑惑且莫名。目光触及乔安娜,她瑟缩了一下,眼中却显出几分安心的欣喜来。

    乔安娜顾不上想那么多,上前叼起女儿,招呼儿子:“辛巴,跟上。”

    母子三人一溜小跑,换了一处遍布枯木的灌木丛落脚。

    鲜rou提供的营养让乔安娜的奶水重焕生机,两个孩子难得的都吃得心满意足。

    先吃饱的辛巴懒洋洋地打了两个滚,感觉身上有些痒,便弓起背蹭了蹭乔安娜的嘴角。

    结果依然是被无情地推开了,他委屈了两秒,适应性良好地迅速调整心态,抬起爪子,开始自己替自己清理毛发。

    舔毛真的是件快乐的事,他不知道为什么mama那么排斥。

    随着舌头刮过,毛下微小的寄生虫被小梳子一样的倒刺清理出去,身上也不痒痒了。他越舔越沉迷,享受地眯起眼睛,尾巴不自觉跟着节奏晃动。

    艾玛太久没吃过饱饭,一直吃到肚子滚圆还不愿意停,恋恋不舍地赖在乔安娜的肚皮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啜着。

    有一小簇毛从她眼前掠过去,又掠回来,颤动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总算愿意放下来之不易的食物,半转过身,趴低身子,脑袋跟着辛巴尾尖上的毛团左右摆动。

    看了一小会,她按捺不住,连蹦带跳地扑了上去。

    辛巴感觉尾巴紧了紧,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回头看见艾玛,也起了玩耍的兴趣。

    猫科动物的幼崽会互相扑咬模仿捕猎,这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最简单的游戏。乔安娜之前也见过夭折的两只幼崽这么抓来咬去闹着玩,总比自己玩得无聊了又来折腾她好,因此没多干涉,放心地任由孩子们去了。

    然而她忘了,‘游戏’的基础,是双方势均力敌。

    饥一顿饱一顿的小猎豹哪可能在摔角比赛中跟吃得膘肥体壮的小狮子打成平手,辛巴刚冲上去,就一头把艾玛撞了个跟斗。

    不等艾玛回神,他欺身而上,一屁股墩把刚要翻身的小猎豹坐了回去。

    艾玛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压在她身上的小狮子岿然不动,气定神闲地低头啃她。眼见着血盆大口里闪着寒光的尖牙(其实只是无害的小乳牙)就要挨上自己的脖颈,她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

    乔安娜愣了半天才发现那个尖锐得刺耳的“啾嘎啊啊——!”是艾玛发出来的。

    艾玛寡言,几天下来乔安娜对沟通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要不是听见过威胁的哈气声和委屈的哼唧声,她会以为艾玛是个哑巴。

    小猎豹货真价实的嚎叫她是第一次听见,虽然听不懂那怪异叫声的含义,但声音里十成的惊慌恐惧已经足够明显了。

    乔安娜赶忙衔住辛巴后颈,把辛巴从艾玛身上撕下来,放到旁边,用身体把两个幼崽隔开:“我说过了,meimei还小,不要欺负她!”

    辛巴先是被听不懂的嗷嚎吓了一跳,又莫名其妙遭了一通训,委屈地动动耳朵:“我没有啊?”

    ——他连一半力气都没用上呢!

    乔安娜一想,辛巴年纪还小,有时候下手不知轻重,倒也算正常。

    她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去检查艾玛。

    小猎豹尤自惊魂未定,缩着爪子侧躺在地上望着她,鼻子上早先被辛巴误伤的伤口结了痂,纤长的睫毛抖抖索索,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弱小,可怜,又无助。

    乔安娜既心疼又觉得可爱,想给点安慰和关怀。可刚一伸爪子,艾玛往后一缩,发出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叫声来。

    先是近似人类弹舌的“啧”,然后是一声接一声婉转波折的鸟鸣。

    emmmmm,女儿叫得像小鸡仔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第6章 、六只毛绒绒

    日上三竿,其他大型掠食者大多躲在阴凉处或洞xue里呼呼大睡的时候,一种大猫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猎豹,草原上生活最规律的猫科动物,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只猎豹在平原上漫步觅食,流线型的身体轻盈柔软,暗含着强大的爆发力,背后一条粗壮的大尾巴,可以在高速冲刺中为急转平衡重心。

    它走走停停,不时在地势较高处驻足,东张西望,脸上的两条黑斑吸收掉刺眼的阳光,扩宽视野,方面搜寻猎物和发现危险。

    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寒意爬上了这只猎豹的脊背。即使身上的皮毛细密厚实,它也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是那种感觉,那种……随时会从捕食者沦为被捕食者的危险预感。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它、审视它,并精心策划着与它有关的阴谋。

    它警惕地立直身体,竖起耳朵,环顾四周,然而跟之前那几次一样,附近一切如常,微风和煦地吹拂而过,因为体型不在它食谱上的斑马和角马三两聚在一处,悠闲地啃食着雨后新生的青草。

    猎豹又警戒了一阵,肠胃传来的饥饿感催促它继续向前行进。走着走着,风中传来的独特麝香中夹杂的血腥味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它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分辨气味携带的信息,没捕捉到其他掠食者的痕迹。

    它犹豫了一下,小心而谨慎地朝血腥味的来源潜行过去,分开长草,看见了一只被石缝卡住前爪的蹄兔。

    在蹄兔旁边,还有一只大概同样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同类幼崽。

    虽然味道有点大,但猎豹并不想错过这顿白白送上门的早餐。它压低耳朵,朝更靠近猎物的同类发出威胁性的低嘶。

    还没它两个爪子加起来大的幼崽果然不敢争夺猎物的所有权,识相地后腿,离开冲突区域。

    它仍不敢放松,紧盯着潜在的竞争者,上前叼起蹄兔,咬断咽喉,打算换一个地方安心享受美餐。

    还没小跑出多远,它骤然感应到危险,可惜意识慢了一步,一道黑影从侧后方的灌木丛里疾射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扑倒了它。

    ——是一只花豹。

    虽然个头与它相当,体长甚至还不如它,但也改变不了,对方是会捕杀乃至食用猎豹的猎豹天敌之一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