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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砾无意让老人家担心,心里实在焦灼,光打电话是不能心安的,定要亲眼看看,确认时信不在这里。 可惜,时信着意躲避,便不会去常理之中的地方。 电话关机,切断所有网络设备,一切可能的地方均不见她身影。 和许敬珩通过电话,她们又连夜赶回家。 白星尝试施开灵法扩大搜索范围,奈何人类气息错综复杂,她能力有限,没法精准锁定时信的气息。 再次到家已是深夜,屋里灯光锃亮,然而许敬珩在收拾行李,他买了机票要飞去一个地方,说话就要走。 “爸,你冷静一下。”时砾上前阻止:“你最了解她的,她大概率不会去熟人那里。” 白星担心地上前,小心谨慎用手拉住许敬珩衣袖一角。 满面愁容收拾行李的许敬珩停下动作。 时砾:“我知道你担心,但是,我们是不是该给她一点时间,毕竟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最难接受的人是她。” 检查结果出来那会儿,时信就把结果告诉许敬珩了,当时时信表现并无不妥,除去几分落寞,她还开玩笑说:这下真要退休好好治疗了。 她已经接受一段时间医生提出的分层治疗方案。 医生说了,现代很多患者是可以治愈或长期稳定,只要配合治疗,不必太过担心。 然而人面对疾病,面对死亡,表现越是平静反而越不寻常。 前两日,时信和许敬珩挽手回到旧时相识的大学走走,昨晚在家倒数小酌一杯,迎接相识以来的第二十八个新年。 兴许庆祝是她的计划,计划好独自离开。 时信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做决定非常果断,既选择离开自有她的道理。 而许敬珩为人温和,十年如一迁就她顺从她的决定,以至于分手都是她单方面宣告。 但是分手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他们又不是小年轻,携手走过几十年光阴,女儿长那么大了,所有的关系牵扯、财产早已不分彼此。 可是好像似乎就那么简单,因为他们没有结婚。 许敬珩丢下手里紧攥的衣物,直起身来,镜片后面双眼木然:“粒粒,让我去吧。” …… 他慌急,但冷静,父女一场,从语气便可判断非去不可的决心。 执意如此时砾不再多说,“那你小心一点,不要太累了记得休息,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在这里等你们。” “好。”许敬珩轻轻拍了拍白星手背,拿下她的手,迅速拿上几件换洗衣物,利索地拉上箱子拉链,疾步匆匆推出房间。 从二楼提到一楼,出门前,他望着白星说:“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白星从无声观察中回神,颔首答应:“好的,叔叔也要照顾好自己。” 许敬珩勉强牵唇,换了鞋立马夺门而去,剩下一室无用的焦灼与寂静。 今天她们不回去了,要在这里睡。 家里有时砾几套衣服,睡衣也有,就是对白星来说太长太大了,可以当裙子穿。 白星心感时砾的疲惫与失落,让她先去洗漱早点休息。 等待期间,研究了一下怎么铺床,手法生疏地铺床单,从衣柜抱两张棉被出来。 楼上楼下各一间卫浴,床铺好之后,白星去使用一楼那间。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走路能听见回响。室外下着连绵细密的阴雨,夜再增了几分寒冷,楼梯亮着两盏壁灯,其他地方黑得不见光。 白星洗完澡,估摸时砾睡了,上楼放轻脚步。 不虞,走到楼梯拐角处,忽遇阶梯坐着一道身影。抬起脚一顿,看清是时砾环双膝坐在去年挂的照片下方,缄默不语,仰望照片中活泼鲜灵的笑颜出神。 今年份全家福还没拍,白星圣诞节送给时信的礼物是一个款式复古雕花精致的相框。 事情发展成这样,相框没用上。 白星单手扶着木质栏杆,默然片刻,才继续踩上阶梯,去到时砾坐那一级,与她旁边坐下。 天这么冷,她单穿睡衣不批件外套,白星下意识探了探她手背的温度。 和预想一样冰凉。 “去休息吧,你这样会感冒。”白星声音轻缈恐扰人。 时砾嘴上“嗯”的应声,身体没有动作,墨色眼瞳失焦,显然在为家人伤神。 她这样难过,白星rou做的心脏被长满刺的蔓藤缠绕,狠狠地刺痛着,紧缠着,血rou模糊。 ‘去拿衣服给时砾穿’大概是正常行为,但是白星却很想抱着她。 她一根筋,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不多加思考,揽过时砾肩膀,用双臂圈住她,用刚沐浴热水的身躯为她赶走寒意。 比起身体上的暖,拥抱让心更暖。 沉浸在时砾回忆的时砾归于现实,反应轻微怔了几秒,然后把头枕在白星颈窝。 白星咬了咬唇,安慰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嗯。” 又安静了须臾,时砾才舍得表露:“可我还是很难过。” 她不仅为时信的病、下落不明而担心,更在自责。 “在今天之前,我总觉得时间还有很多,他们还年轻,我可以自私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留给他们的时间少之又少。” “人类很可笑吧,总是失去才懂得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