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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决定坦白。 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末了,她在信的结尾处写道:“不要担心,等我回来。” *** 爱,可以用心,也可以用嘴。 全凭个人发挥。 容初说:“爱我。” 林含柏如在云端,飘飘忽忽依照本能所为,但也只是本能。从闵于安那里借来翻了无数遍的小册子到底只是纸上谈兵,她始终不得章法,不知道如何是好。 急得冒汗。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更何况,是在如此时刻,每多耽搁一瞬,都是天大的浪费。 怪不得人家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呢。这都耽误多少金子了。 她哭了。 这回是急哭的。 因为是俯趴着的姿势,眼泪直直往下砸,砸到身下人的脸上。 她身下,容初哑然失笑:“怎的又哭了?” 林含柏嘴唇蠕动几下,声若蚊呐:“我,我,我不会。”她很难过,也很诚实。 立刻又接着说:“我可以学的,你不许反悔!” “上哪儿学?” “我有一本小册子的,我只是一时半会忘了,你等等,我去找过来看看。” 容初:“……”不会是她想的那一本吧? 那都是什么册子!模模糊糊的,教人也不好好教!差评! 但林含柏除了那册子也没别的可以看了。 林含柏把眼泪憋回去,哽咽着想爬下床。她记得,自己之前是把那本小册子藏到衣柜里的。 当然没有成功,这种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 感觉都来了,吊在半空中下不去,容初别提多难受了。 “别去,我教你。” 容初阻止了林含柏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带到正确的地方,她说:“在这里。” 小哭包立即止住了哭泣,逐渐寻到章法。 她把惯会嘲笑她爱哭的乐jiejie,欺负得哭了。 事罢。 夏季温度高,运动了一番,身上粘腻,匆匆打水回来洗漱一遍,又换了床单被褥,林含柏抱着容初睡着了。 这样热的天气,她热得鼻尖直冒汗,却非得抱住容初的一只胳膊睡。 林含柏自从在京城遇见了容初,就一直是以这个姿势抱她睡的,好像怕这人在她睡觉的时候跑了。 而容初,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容初动了动,没挣开,林含柏用了力气,紧紧抱着她。 容初想想,凑近林含柏的耳边,小声说:“松开好不好。” 林含柏呼吸均匀,没有动静。 她又说:“我胳膊酸,松一松好不好?” 手放开。 换成虚虚搭在她身上。 容初又躺了片刻,估摸着林含柏睡熟了,才轻手轻脚挪开她虚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容初从林含柏怀里爬起来。 她抹黑到了桌前,点着油灯,写信。 各类从典籍上抄下来背诵的药方散成一团。 容初归拢一番,折起来塞进包裹里,然后重新拿了张纸。 毛笔蘸墨,墨已干了。 容初小心翼翼倒水磨墨,时刻注意林含柏的动静。 等墨磨好,她提笔写字,笔尖与纸的距离无限接近,她的手腕却顿在了半空。 半晌,墨水顺着毛滴下来,砸到纸上,开出一朵黑色的花。 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写起。 她试图说些哄林含柏开心的话,让她醒来以后不要那样难过。但,她写不出来,提笔忘词。 再怎么也掩盖不了自己抛下她的事实。 容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父亲曾同她说过,瘟疫之一事最是难料,再厉害的大夫都拿它没辙。 那时候的容初问父亲:“那爹爹会治么?” 乐父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笑:“会,也不会。” 她不解。 乐父只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懂的。” 大人们总是这样故作玄虚,遇到自己不想回答或是不能回答的问题,就说一句“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来对付小孩儿的提问。 容初长大了,解惑之人却不见了。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话。 “会”,指的是愿意尝试、与之一搏。“不会”,却是指,他没有治好的把握。 人世是一个轮回。 被庇佑的小孩儿长大了,就会去庇佑别人。 一如当年母亲在灭族前夕送她离开一样。 容初要带萧启回来。 容初换了张纸,重新蘸了墨。 这一回,没有犹豫。 她笔走龙蛇,留下力透纸背的一行字—— “若我活着回来,我娶你。” 包裹都是在林含柏回来之前就整理好的,拎着就可以走。 容初把信留在了桌面上,拿镇纸压好。 到床边蹲下。 看不够,舍不得。 她轻轻在她眉心烙下一吻。 对不起。 路上,马车颠簸。 庵庐里人手不够,老大夫再三思虑,只打算派五人前往,容初算作一个。 年长容初许多的中年李大夫观她面色,问:“小萧啊,需要停下来休息么?你脸色很不好啊。” 马车上都是医者,最简单的望闻问切自然不在话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