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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双温软的手将她抱起来,带到了一处光明温柔的山谷,这里草木香气清爽怡人,鸟鸣啾啾,花漫山野。那人将她放下,牵住她的手往前走,她看到那人面上银甲,身上白袍,是冯翼。 这一路走的很稳,惊雷阵阵漫天风雨,风雨最盛处,站着一身红衣的冥昭…… 不,那不是红衣,是死者溅上她白裳的血。 那精致华美的面颜上,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疯狂与狰狞,她害怕地往冯翼身后躲,一把竹骨伞在她身前撑开,替她挡去了所有。 冯翼撑着伞,没有放开她的手。她望着冯翼的背影,直觉随着身周光影景色改变,那背影也在改变,有时是瘦削颀长的,有时却又变成一个少年的背影,在走马灯式流淌的岁月里重合…… 她跟着冯翼走过风雨凄迷的山谷,来到一处有涛声的地方,那是一座临江的书阁…… “我们到了。” 背对她的冯翼终于转过身来,抬手摘掉面具…… 岐飞鸾在这一场洪流中挣扎不起,一个只在记忆中留存的沙哑嗓音,穿过数载光阴响在她身旁,岐飞鸾抬眼,看到的是那张冯翼摘掉面具后露出的—— 永远似笑非笑,带着嘲弄的, 冥昭的脸。 “竹沥是冯翼谷第一弟子不错,却不是掌门冯翼的徒弟。” “冯翼谷第一弟子,是蒙汜长老的徒弟。” “为师说过,此生只收一个徒弟。” 这句话岐飞鸾记得,当日书阁暖阳下,冯翼对着一个谷中女弟子说过这句话,那时候还觉得难过,现在品来当真复杂无比。 当时冯翼说的那个已经收下的唯一徒弟,正是自己。 冥昭身为一个好师父,自然不会让她的徒弟疑惑太久,很干脆地就将当年种种一并告知:“我当年闭关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闭关,而是要去冯翼谷处理一些事情。谁知那帮洞虚门的畜?生竟敢如此苛待你。我那时候身为冯翼谷谷主不能暴露身份,所幸冯翼谷不同于洞虚门,人均闲散,纪律不严,我将你带回去照顾也没多少阻力。” “只要能好好照顾你,在哪都没有区别。” “后来我杀上冯翼谷接你回去,也不过是做一场戏罢了。” 冥昭看向岐飞鸾,忽然笑了:“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当时冯翼也在?” “他是在啊,可他出声了吗?他动手了吗?他敢走过来让你近看吗?” 岐飞鸾整个思维系统已经瘫痪,哭泣也停止了,只拿一双水光浸润过的眼睛,像一只落入猎人罗网,不知道自己将来命运的小鹿,胆怯地望着她。 冥昭走过去,将她抱过来,抱进怀里。 她用自己身上的药香和言语如蛛丝般一层层将其束缚住,忽然发难,一把掐住岐飞鸾的脖颈,俯身压上,将眉心紧紧抵上那汗液和血液交融一处的额头! 那一瞬间是镜像般的痛苦,无尽灵魂在两人脑海中穿刺厮杀。 岐飞鸾尖叫着挣扎起来,她用尽所有力气想把冥昭推开,却冥昭的笑声中被越箍越紧。 毒液渗透蛛网一记刺入她体内,冥昭的存在就像一个巨大漩涡,要把她也拉进深渊,同坠炼狱,永不复出。 那个纠缠冥昭数百年的痛楚,她连一分一秒都承受不住。 好在冥昭下一刻便放开了可怜的徒弟。 感受着怀中那把已经被她揉碎的硬骨头传来越来越遏制不住的颤抖,冥昭冷笑。 笑得极颠极狂,极古怪,又像是故意的,就想要把她的灵魂压在砧板上,自虐般的,恶意的,抵在她耳边。研磨着唇齿间铁锈腥味,用冯翼的声音,无比低哑地在她耳边撕磨她的灵魂。 “飞鸾,你报恩吧。” 第118章 导演喊“停”的一瞬间渝辞就从鞮红身上爬起来,被小谈和赶来的工作人员扶着去休息,片场静得可怕,鞮红依旧是被压?倒的姿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只不过演了段戏,却仿佛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冥昭从她身上离开,顺手抽走了她的魂魄。 与其说渝辞的爆发力可怕,不如说她的信念感比磐石还坚固。先前那些担心、畏惧在渝辞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全部化成飞灰,不用担心找不到感觉,因为她会逼着你进入角色,不容抵抗地将你拉入最深层次的漩涡。 岐飞鸾的惊恐是她的,挣扎是她的,嗔痴怒怨都是她的,喜怒哀惧都在冥昭的掌控之中。 她带着她,用情绪在漩涡的最深处激缠,交?媾…… 不知此间何间,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四时春秋,不知日月天地,不知斗转星移。 共坠梦魇。 那一日下戏,鞮红落荒而逃。 *** 躺在酒店床上,鞮红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彩绘出神,今天中午到下午那么长时间就吃了餐小龙虾,剧组派饭的时候她已经逃回来,胃都憋下去一块却丝毫不觉得饿,胸口一团火烧得正旺。 她坐起来翻出手机,在微信列表里划拉了半天,寻思着要不要给渝辞发点什么。可是都这个点了,今天戏还那么耗精神,渝辞应该早就入睡了吧?自己跟自己纠结半天,最终点开了景珍的微信。 鞮红:【睡了没?】 景珍显然没睡,不待显示屏幕到点暗下去,景珍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