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我回家养猪了 第146节
第257章 “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离婚！” “对！离婚！不行咱们自己凑钱买块地,就跟红泥沟那边一样，盖个带电梯的楼房，一家一户,咱们自己带着孩子过！” “就是！不用伺候一家老小,不用下班回家还要摘菜煮饭刷碗伺候一大家子,这日子不知道多痛快！” “岚岚,你就说句话吧！你说咱们咋办,咱们就咋办！” “对！我也相信岚岚！我家那个死鬼,每年村里发了钱,没一次拿回来给咱们娘俩的,自己吃光喝净！年年出去打工，年年带不回来一分钱，还好意思腆着脸到处嚷嚷着说他养我？呸！哪年不是靠我种地卖粮食过年？这种男人我要他干啥？我嫁到上唐村十几年，十几年加在一起,从他手里拿到的钱，还不如岚岚这里一个月给我的多呢。” …… 女人们一面走一面骂，走到唐新岚作坊这边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们的孩子还在家里,衣裳被褥也什么都没带，家里的猪也没喂、孩子作业也不知道做完没有,就这么跑出来了，以后咋办？ “这样吧,老作坊那边二楼都是空的，楼下还有做饭的地方,谁要是不愿意回家,就暂时住到作坊那边吧,我现在回家给大伙儿弄点吃的过来,米面蔬菜也拿点过来，你们放心，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们！” 说罢，唐新岚就把作坊钥匙递给了唐新悦：“新悦姐，你先带她们去作坊那边，把锅灶洗一洗，要回去拿东西的就先回家，想把孩子带出来的也行，除了作坊二楼，咱们仓库还有一间空着呢，那边也能住人。” “我就不信了！离了他们，咱们还能流落街头不成？大不了我直接盖个宿舍！这世上就没有花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唐新岚回到家，唐爸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小店门口抽烟，唐有才已经戒烟很久了，看得出来，这回是被他闺女给刺激得不轻…… “爸……”唐新岚一脸愧疚地凑了过去，就看到她爸跟见了救星一样，瞬间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一把拉住了她—— “闺女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跟你妈说说，这事儿我可从来没说我不同意啊，都是族里那帮老东西闹的，现在好了，你妈以为我跟他们是一伙的，都不给我做饭了！” “蛤？！”唐新岚呆住了。 “唐新岚你长本事了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跟你妈讲！”正说着呢，就看到章月红怒气冲冲从店里走出来了，手上还捧着一碗泡面，“今天家里没饭吃，要吃自己泡面去！” 唐新岚这会儿哪有心思吃饭啊？ “妈，村里好些婶娘嫂子们都不肯回家了，我现在把人安顿在作坊那边，大伙儿都没吃饭呢，我得送点吃的过去。那你先吃，我自己搬哈。”唐新岚不怕她爹生气，因为唐爸生气就是一阵风，过去就完了。但她妈不一样，章月红平时脾气很好，但真要惹她生气，那就是超长待机版本的怄气！想哄好她妈，那必然是一场持久战！ “你怎么不早说？我跟你一起去！”没想到章月红突然放下了手里的泡面碗，帮着唐新岚一起开始搬东西。 作坊那边已经有一阵子没开火了，农村老鼠多，那边不开火的时候，怕糟蹋了好东西，平时用的油盐酱醋都是拿回来的，现在又要重新搬一些过去，唐新岚没啥过日子的经验，还是章月红经验丰富，连引火做饭的打火机都给她拿了好几个。 唐有才也过来帮忙了，不过，很显然，这种程度的献殷勤，并没有换来老婆孩子的好脸色。 “那个，月红啊，晚上你想吃啥？我给你做？”看着闺女骑车走远了，唐有才小心翼翼地凑到老婆面前卖乖讨好。 “我想吃了你！”章月红恨恨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族长吗？不是很牛吗？怎么连自己闺女都护不住？这事儿我看岚岚没说错，咱们村这多少年的老规矩，早就该改一改了！凭啥我们女人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村里一分钱分红都轮不到咱们？既然都拿媳妇儿当外人，那你们还娶个啥媳妇儿？都特么打光棍去吧！” 章月红越说越生气，干脆把唐爸刚才屁股底下坐着的板凳给拿了回去：“今晚开始我就住店里，你自己一个人睡去吧！家里的饭你做！衣裳你洗！卫生你打扫！鸡鸭鹅你来喂！” “还有！从今天开始，咱们俩赚的钱各自管着吧，你赚你的，我赚我的，反正你老了也有村里的分红，不像我~毕竟是个外人，又没有退休金，死活都只能靠自己！哼！”章月红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她嫁到唐家的时候，唐家条件并不算好，结婚都是住的老房子，后面那一排已经被拆了的砖瓦房，还是唐有才当年自己去外面给人拉砖挣的钱盖的，那年是他们家最苦的时候，唐有才在外面给人打工，她大着肚子还要下地干活……现在想想真是没意思！ 这么多年了，她自认对老唐家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到头来，连村里人都觉得她们不是自家人，真是想想就心灰意冷，就连看着老公都是一肚子火！ 唐有才以为自己被老婆单方面分居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惨的—— 这天晚上，无数老唐家的男人们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了老婆的重要性。 唐有华从祠堂回来之后，先顺路去唐家小卖部买了一瓶十块钱的烧白，又切了半只卤鸭和一盘卤豆干，看到章月红还在店里忙活着，唐有华这一颗心可算是放到了肚子里。他就说嘛，唐新岚那小丫头再厉害，能拧得过她亲爹？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她爸训了一顿，躲在楼上哭鼻子呢，没看到就连月红嫂子都乖乖呆在家里看店卖东西吗？ 抿着小酒、得意洋洋地回到家，迎接唐有华的并不是往日熟悉的热饭热菜，而是骂骂咧咧的亲爹和满屋子的鸡飞狗跳。 “秋霞呢？都这个点了，怎么中午饭还没做？” “做个屁！你娶的好老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癫，刚才回来收拾了东西，拉着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要我看这媳妇是不能要了！” 唐有华亲妈早逝，自己又是独生子，所以结婚后亲爹还是跟着他们一起住的，不过他爹跟他一样都好吃懒做，以前父子俩都是去外面打工，赚多少都能在外面吃喝干净，日子不知道多潇洒。 去年因为疫情，省城工作不好找，再加上村里也能找到工作了，父子俩就回来了。 可怜唐有华的老婆蒋秋霞，本来以为公公和丈夫都回来了，他们家三个大人挣钱，以后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她也能轻松点。 没想到这回来的不是俩壮劳力，而是两个祖宗——唐有华父子俩就属于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懒骨头，每个月在村里打零工挣的那点钱，还不够父子俩喝酒吃rou的呢，非但不给家里补贴家用，反倒要让蒋秋霞每个月平白多了许多水电费和网费之类的支出。 这就罢了，唐有华父子俩回来之后，家里事情一点不做，蒋秋霞以前一个人在村里当留守mama的时候，只要照顾好女儿和她自己就行了，自从这父子俩回来之后，家里就跟多了俩巨婴似的，每天衣服要洗一大盆，一天三顿饭都要吃好的！ 以前蒋秋霞晚饭之后还能挤出时间监督孩子写作业，现在好了，这父子俩晚上爱喝酒，一顿晚饭从天黑吃到九点多，有时候还要吆喝村里其他人到家里吃饭喝酒，蒋秋霞有时候真是恨不得这对父子俩能死在外面算了！这样她日子还能轻省点…… 这次唐新岚叫人去找她签字，蒋秋霞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那一刻，她心里是真的想要和丈夫离婚的——要是唐新岚的这份请愿书族里能同意，那以后她和女儿每年就能从村里拿到两份分红了，再加上她在唐新岚这里每年赚的钱，足够她和女儿两个人过得很好了。 她再也受不了在唐家给唐有华父子俩当免费保姆的日子了，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她早就跑了！ 蒋秋霞带着女儿住到了作坊那边，唐有华父子俩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别看平时他们总埋汰蒋秋霞，说她一天就做点家务活还叫苦叫累的，可实际上，换成他们自己，他们连洗衣机都不知道怎么用，脏衣服堆了好几天，一日三餐也没人做了，唐有华试着去找过蒋秋霞，可蒋秋霞根本就不愿意跟他回去，还提了一个他根本就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要我带着女儿回去，可以！从今天开始，你和公公每个月的工资都必须上交给我，每天家里吃什么、买什么，我做主！” 反了天了！唐有华当时就想冲上去揍她，没想到屋子里呼啦啦跑出来一堆女人，还有人嚷嚷着要去拿菜刀来给他剁了，吓得唐有华连忙跑了。 唐新岚本以为家里来人劝了之后，这里面有一些人会心软答应回去。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几天后，作坊这边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倒还多了好几个，都是拖儿带女的，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些一开始跟着亲妈住过来的小崽子们，到了学校之后，狠狠把作坊这边大家住在一起有多好玩的事情炫耀了一番。 这还得了？小孩子们回家哭闹了一番，亲妈再去一打听，嚯！没想到住在作坊那边居然这么舒服的？ 没过几天，当时忍气吞声回家去的女人们，行李箱一收拾，也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她们要用行动让这帮男人们知道，离开了他们眼中没用的女人，这个家到底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第258章 “月红姐,你怎么又给他们带零食来啊？下回再这样，我们可要去扫码付款了哈！”作坊这边，正在院子里看孩子们打球的嫂子们,一看到章月红骑着电瓶车大包小包的过来,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章月红虽然因为要看店,不能来声援她们,可却经常带着菜园子里的菜、店里的小零食过来给她们吃,也不要钱,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事儿关系到整个上唐村所有女人和女孩子们未来的日子好不好过,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总归一句话，族里一天不答应让她们也参与村里的分红，她们就一天不会回家！ 和各家各户的冷清凄凉相比,现在作坊这边简直热闹的跟过年一样。 早上五点多，大伙儿轮班起来做早饭，看着要上学的孩子们吃了早饭,送他们去村口上了校车,然后回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开始干活。 一进入腊月,各种腌腊货的需求量就上来了，唐新岚又给她们找了个活儿,去附近的养鸭场进了一批本地土鸭，又把自家养鸡场已经长大的土鸡分批宰杀了,打算做一批咸鸭子和风干鸡放到网店里卖。除了这个之外,她们还打糍粑、做年糕、做江米糖……但凡往年过年集市上能买到的零食,她们都做了不少。 中午大家也是轮班去做饭,现在作坊这边的米面粮油都是唐新岚统一采购的，不过因为以前只管一顿饭，现在要管三顿饭，所以日薪从之前的一百元降到了八十元，但大伙儿已经很满足了—— 离家出走还能顺带赚到钱，连孩子都能带在身边，还不用伺候一家老小，说实话，现在这种生活，简直比她们在自己家里还快活！很多人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之后，都舍不得走了呢。 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吃完晚饭，有孩子的盯着孩子写作业，没孩子的，唐新岚也给她们找了一个新的活儿，就是去冻干蔬菜加工厂那边帮忙，负责夜班的打包搬运之类的，晚上七点到十点，三个小时也能赚个几十元。 “早知道离开那个家，这日子过的这么痛快！我特么早就跟我家那个离婚了！” “就是！我现在倒是巴不得族里一直不同意，那我就干脆带着孩子跟他离婚！反正岚岚说了，等到明年开春，咱们村和章家村连着的那块地也要搞种植基地了，到时候大不了我就带着孩子住到那边去！” “咱们一起！离就离！我带着孩子住到种植基地那边，晚上加夜班还能多赚一笔加班费呢！在家里管着一家老小吃喝拉撒，人家还要嫌你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呢，呸！” 唐新岚以为大家只是说气话，所有人也都是这么想的，然而，几天后，蒋秋霞却在送孩子上学之后，转身去了村委，找到了村里的妇女主任——她要和唐有华离婚！ 一个炸雷，在上唐村上空炸响了。 族老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整天嚷嚷着媳妇不听话就要休了她的男人们还没提出离婚，反倒是一向被他们瞧不起的女人们，是真的不想再和她们的男人过下去了…… “秋霞啊，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你一个女人家的，带着个孩子，往后这日子可咋过呀？”都是一个村的，妇女主任当然知道蒋秋霞在婆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说不同情是假的，可是，正因为同情，所以才更害怕她会一时冲动走错了路。 “燕燕姐，我考虑清楚了，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离的！以前我还有点害怕，可这段时间，我带着萱萱住在作坊那边，就连萱萱那么小的孩子都偷偷跟我说，她说：mama，我们能不能一直住在这里？爷爷老是喝醉酒骂人，爸爸也欺负你，我喜欢咱们家就我们两个人……燕燕姐，你听听！再不离婚，我怕我们母女俩才是真的没了活路！” 蒋秋霞要和唐有华离婚了！这个消息简直就像一颗深水鱼雷，把因为女人们离家出走而已经有些波澜起伏的上唐村，炸了个底朝天！ 族老们坐不住了。 “有才啊！你叫你家丫头管管她手底下那帮娘们吧！” “对啊，这是要拿离婚来威胁我们吗？不肯给分红就要离婚？简直胡闹！” “就是！我看这事儿八成都是岚岚撺掇的……” 这话唐有才可不爱听了。不过，对付这帮族老，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儿大不由爹啊！你们以为我没劝过？结果呢？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老婆也不愿意搭理我了，也不给我做饭洗衣裳，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小店，我家月红肯定也跟着跑了！” “再说了，秋霞为啥要跟华子离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不是咱们那会儿啦，这结婚离婚都是个人自由，别说咱们祠堂了，就是自家亲生爹娘，也不敢破坏婚姻自由啊，那可是犯法的！” “反正该劝的我都劝了，要不你们去试试？” 族老们立刻黑了脸。 他们要是能拉下这个脸去求一个晚辈，还用得着过来找唐有才？ 可要是真这么被逼着答应了，今后他们唐家祠堂的威严何在？ 然而，让族老们甚至唐有才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他们村晚托班的沈秀芳老师，居然把今年刚分给她的分红退了回来，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她的辞职信！ “对不住……我实在是没脸拿这个分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村里的孩子们说，为什么都是唐家的孩子，男孩子就能靠着村里的分红，一辈子衣食无忧；女孩子就被自己的亲人看成是外人……” 沈秀芳非常难过，以前她在镇上教书的时候，确实知道在农村重男轻女的情况很严重，那时候她以为女孩子们只是在读书上吃了点亏，因为很多人家都舍不得花钱供女孩子读书。 可她没想到的是，真到了村里生活才发现，这个社会对女人的偏见，从孩童到耄耋，几乎是每一个年龄段，都在不停感受着整个社会的恶意！ 孩童时期，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很多农村女孩子不得不放弃学业，哪怕成绩再优秀，也要辍学出去打工，供养家里的男孩读书考大学。 到了快要结婚的年纪，男孩子们甚至不用自己开口，爸妈就拼了命的帮他买房住、攒彩礼，张罗着娶媳妇。 可是女孩子呢？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在农村，依然有很多女孩子的婚姻，被迫沦为同胞兄弟结婚彩礼的最大来源…… 就像蒋秋霞，为什么她在婆家一直抬不起头？不就是因为结婚的时候娘家要了八万块钱彩礼？ 可是，真正让沈秀芳愤怒的是，在上唐村，即便已经嫁进来几十年了，在本村人眼里，她们却依然是“外人”——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拿到村里的分红，可这些真正为村集体赚钱的唐家媳妇们，却拿不到一毛钱的分红！ 今年上唐村集体经济的账面宽裕得很，按人头每人都能分到一万多块钱，可是，这个钱，沈秀芳拿着烫手！ 而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来自于她现在的学生，上唐村一个才八岁的女孩子，就在上唐村的女人们“离家出走”搬到作坊住的第二天，放学后，一个跟着mama从家里搬出来的女孩子，红着眼圈问她—— “沈老师，他们说我mama不姓唐，所以就是外人。为什么呢？” “mama生了我呀，我是唐家人，我跟她是一家人！我mama不是什么外人，对不对？” 年幼的孩子，表达能力还不是很强，可是，沈秀芳却从这稚嫩的话语中，听到了孩子对这个社会的质问和反驳。 是啊，两个人因为婚姻走到了一起，怎么能把嫁进来的那个人当做外人呢？ 沈秀芳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们解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推掉村里给的分红，然后，她辞掉了晚托班的工作，带着外孙也搬到了作坊那边。 她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校园的象牙塔内，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世界就是学生和家庭，直到女儿出事之后，她才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