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军侯[重生] 第59节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看了韩嫣的反应,刘彻便明白过来了。 方才那么多大臣中能让韩嫣也止声的,只有看着大公无私为两位大臣说情的田蚡。 汲黯和郑当时都不算是田蚡一党,自己这舅舅也算不得什么大公无私的人,为什么偏向自己来说什么水患治不好也并非两位大臣的错,只是天灾无情的缘故。 天灾无情难道就意味着人可以无为吗? 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儒家出身的舅舅又得了道家思想的精髓了。 “陛下。”韩嫣不敢点名道姓说是田蚡,但是也怕自己一言不发让刘彻认为自己无用,便提醒道:“黄河以北的鄃县就是田相的采邑。” 这次黄河决口在南边,也是南边十六个郡受困苦,对于田蚡的采邑来说是没有半点困扰的。 甚至因为黄河向西南泄洪,他今年可自由取用水灌溉,收成较往年可能还要好一些。 而如果以人力强将黄河堵上,南边河床筑得太高了,水便有向北泄的危险,甚至为了让水能导出,或许还需要刻意向这洪水向北引。 到时候受灾的就会是田蚡的土地。 虽然那样做与南方被淹相比不至于害了人的性命,但是却会让一年收成不存,对田蚡是巨大的损失。 曹盈领着刘玥进入书房时,恰听见这一句。 她立刻就明悟过来为何父亲向自己说这次治水关键在田蚡身上了。 准确来说应是田蚡那一党人物。 他们象征的是刘彻的母家势力,曾经都是帮助刘彻抗衡窦太皇太后的中流砥柱,田蚡为了给刘彻争权甚至将官都给丢了。 这一次若想要治水,便等同向田蚡那一党释放信号,刘彻对他们也是可能动他们利益的。 当下田蚡举荐安排的官员无数,刘彻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怕是朝廷立刻就要闹得动荡不安。 更别提可能还会被王太后按上不孝的罪名。 刘彻想得明白,王太后与窦太皇太后不一样,她脾气上来了什么大局不大局的根本就不顾。 如果闹得国内不安,他还怎么想着北伐的事? 这个道理曹盈粗粗一想都能想的明白,刘彻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北伐匈奴是他毕生所愿,这关头上他不可能与田蚡、王太后闹翻。 只是在另一端他是大汉的皇帝,也不愿真的置受灾子民于不顾。 正烦恼时瞥见两个娇俏的小女孩走进来,他就暂将烦心事儿都搁置一边了,向她们张开手:“盈盈进宫一趟,玥儿竟就知道来看望父皇了,真不容易。” 曹盈自然不会与刘玥去抢刘彻的怀抱。 她看着刘玥扑进刘彻怀里好一阵亲昵,微笑着乖巧坐在了对侧的椅子上,没有着急说话。 韩嫣见状也没有要久留在这儿打扰的意思,犹豫着向刘彻告了一句他该走了,便离开了。 刘彻望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淡,但被刘玥拽了拽领子就又重绽了笑颜。 女儿奶声奶气地问他是不是在生气,他就捏了捏女儿的小胖脸道:“不,只是想起今天你的舅公要开大宴,延请了不少人,我身边的近侍也赶着去,只有我去不得。” 众人皆祝田蚡得势的场合,他是最不适合去的,贺也不是斥也不是。 刘玥便露出了她全懂的表情,两只手合抱着刘彻的手掌道:“父皇不用羡慕的,舅公不请你,你可以去母亲那里,我和meimei们请你!” 被曹盈说了一句她就上了心,再要说什么便连带着meimei一起说,把刘彻逗得哈哈大笑:“好啊,既然你们这些小美人要请我,那今日午膳和晚膳我就去你们那里用。” 刘玥听自己被夸是小美人了,立刻如小孔雀般挺了挺小胸脯,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刘彻又逗弄了她几句,看向了曹盈,柔声问道:“盈盈身子有没有好些?你不如从前进宫频繁,我看玥儿和去病都惦记你得紧。” “我是觉着已恢复七八成了,周先生也说我可自由走动了,只是我娘总想着让我慢养精养。”曹盈有些无奈。 母亲当然是为自己着想,但也过分患得患失了,受了自己昏倒那一吓,如果不是周先生和父亲都劝着她,她怕是都不许自己出屋子受风。 一如前世那样。 “我看着你也只是单薄了些,气色还不错。”刘彻听了点点头,又笑着去捏了捏刘玥手感极好的小脸蛋道:“这你就该和玥儿学了,多吃些长些rou,皇姐也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刘彻话说的简单,然而曹盈的体质后天难补,吃rou都需熬烂才能勉强消化。 她没和刘彻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谈话引至了她这次进宫的目的上:“舅舅,我听说现在水灾闹得严重,没能得到很好治理?” “嗯。”刘彻不觉得曹盈能提出什么好主意,只是敷衍道:“受灾的灾民不少,不过也在救济了。” “父皇,受灾的人很苦吗?”刘玥对水灾没有概念,双手撑在刘彻的膝上疑惑问道。 刘彻笑容变得苦涩,向刘玥形容道:“他们的家,他们亲人的生命都被大水带走了,现在每天都在期盼着朝廷,期盼着我去救他们。” “那父皇怎么不去?” 刘玥话脱口而出,曹盈见刘彻面露为难之色不知如何作答,解围道:“玥儿,救灾花费非常大的,舅舅当然想救他们,但是如今还在想办法。” 这里的花费指的当然不只是钱款,还有刘彻正在权衡朝堂上与大臣们心计斗争的得失。 刘玥却只当是因为没有钱。 咬咬牙,她犹豫又心痛地向刘彻道:“如果要花很多很多钱才能救他们,父皇可以把给玥儿的那些珍宝都卖掉,他们都比我可怜。” 很贴心的举动,刘玥非常宝贝那些珍宝,能提出这样的提议属实不易。 但是刘彻没有答应这种善意,他只是摸了摸刘玥的小脑袋告诉她,还不至于要去售卖她的东西。 “外舅公风头太盛,舅舅不愿意直接打压,为什么不考虑用从前制衡外舅公的人?” 曹盈思索一会儿也想明白了刘彻纠结的点,直接将如今长安的窦家被太皇太后留给她这件事告诉了刘彻。 她本来也没有想要隐瞒自己与窦家的关联,犹豫着道:“舅舅如果不好去向魏其侯说,我可以帮着说说。” “老太太让窦婴被你指挥着做事?”刘彻诧异不已。 实话说他确实动过念头用窦婴去对付田蚡。 虽说他在王太后劝说下并没有任用窦婴,但是从前田蚡就是窦婴门客,窦婴的威望又重。 如果用窦婴,至少田蚡不会那么放肆。 但这样一来窦婴就成了仇恨的靶子,怕是难以善终。 太皇太后窦家到底于他有恩,窦婴又是个世上难得的能臣,不到不得已,刘彻还不想害了他。 然而如果经曹盈这一道去用窦婴,效果又会有所不同。 毕竟曹盈代表的其实是平阳公主、平阳侯。 王太后为弟弟着想,却也疼爱女儿,如果这样闹到她面前,最后也顶多是家中矛盾,不会上升到他打击田蚡权力的程度。 家事矛盾,其他大臣也不会插手其中。 刘彻有些动心,但到底要怎么做还需他先见过窦婴再说——老太太那边到底是如何处理曹盈和窦婴关系的,他想听听窦婴的说法。 他的神色缓和下来,将一头雾水的刘玥放下,道:“盈盈你许久没进宫,去校场看看去病吧,他如今在校场上可是厉害得很。” 曹盈知道他需要考虑的时间,点点头,牵着刘玥离开了。 第71章 赛马 他就是李敢 校场上, 两个小小少年正骑着特意挑选出的小马驹练习马术。 两人骑术皆精,无论是直线,转弯甚至障碍跳跃, 都颇为不凡。 而两人你追我赶间, 这骑术看着也很有些不分上下的意思。 其中一人正是霍去病。 曹盈先前听刘彻说他在校场练着,便先去膳房讨了些冰凉的银耳羹来, 当下果然派上了用场。 毕竟如今这天气虽不算太热,但运动起来就是另说了, 不想法儿降温怕是就要中暑。 但看这两人汗如雨洒,曹盈略一思索就又让宫人把冰碗取了出来回暖些。 毕竟才这样激烈运动完就直接饮下冰饮, 似乎对身体极不好——这还是周先生教她的。 见他们一时半会没有停下的意思,曹盈也没强去停下他们的逐较,只在宫人引导下与刘玥在一阴凉处暂候着。 然而她看两人这样比较看着得趣, 刘玥却只觉得无聊。 刘珏撅着嘴向曹盈撒娇道:“他们一会儿玩得一身汗过来,我可不喜欢。要不咱们等霍哥哥结束训练, 洗个澡后再来找他?” “我挺爱看他们这样比较的。玥儿如果不适应, 要不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与霍哥哥一同寻你?” 刘玥爱娇喜洁 ,不大乐意往这样被马蹄激得尘土飞扬的校场来。 可她又舍不下与难得进宫的曹盈分开,到底还是与曹盈坐远了些等待着:“算了, 看看也就看看, 我还未怎么看过呢,看个新鲜。” 她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昏昏欲睡,曹盈却因霍去病与那陌生小少年逐较而激动不已。 曹盈将自己代入其中, 甚至因感受到两人的决胜心而脸颊飞红。 她不禁站起身走近了两步,想要看得更仔细。 当然,论远近亲疏, 她还是想看霍去病胜的。 甚至她看得都想为霍去病喊好鼓劲了,但又怕这时候叫他让他分神,反而害他输了。 于是她就将这种兴奋情绪埋在心中,自己憋红了脸蛋。 “盈jiejie你站那边多累啊,过来坐吧。”刘玥昏沉间见曹盈又向校场那边走了几步,连忙出声唤她回来。 太阳光都晒在她半边身子上了,就让她一直晒着,一会儿将人晒晕了可怎么整? 刘珏苦恼地想着,自家盈jiejie还是不会照顾自己,以后还是自己多想着怎么照顾她的好。 曹盈听了她这声唤,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往座椅的位置走,边走边回头,就怕漏过什么精彩瞬间。 果然在又一次急转弯时,那陌生少年犯了错误,控马不稳让马儿乱了脚步。 歪斜了一下后,凭着精良的马术他到底没跌下去,又拽着缰绳让马儿重正常跑了起来。 然而这一会儿,就已经足以让霍去病甩开他了。 两人似乎原本就约定了如何判定胜负,相差距离达到了,霍去病自己便勒马停下了。 见霍去病下马了,曹盈便站起欲过去了。 不过想想那与霍去病赛马的小少年她不识得,一会儿过去了不知怎么称呼怕是尴尬,便又向刘玥问了一句:“玥儿知晓那个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