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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延缓了时间流淌之速。 须臾间, 她已经历了与绝症患者相似的心路历程:从“苍天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到“无论怎样人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是毫无责任。 只怪她在萧放刀面前一直保持着打工人的卑微谨慎,没把自己惹人嫌恶的一面展露出来, 加上她的行事风格委实和这些江湖人不大一样,令对方于公于私都不得不分神关注,时间久了就—— 问题是, 时间并不久。 她来此至今不过三月, 虽说大半时间都与萧放刀待在一起, 可两人关系并不能算亲近,日常交流也不过寥寥, 方才那番自剖自白已是萧放刀少有的“长篇大论”了。这种毫无预兆的“喜欢”,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许垂露进行了短暂而深刻的反思,仍觉毫无头绪。然而此事紧急, 且宜疏不宜堵, 萧放刀懵懂无知,她却不能装傻, 否则总感觉自己像是骗人感情的……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毕竟是萧放刀的创造者,她身体和心理上的诸多问题多半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如今,这不过是青春期少男少女都会遇到的一点小麻烦, 尽管稍微迟了那么一点, 但还不至于难办到令她放弃。 首先,是要让她知道这些古怪臆想是出于“喜欢”这种“人之常情”。 许垂露把手从桌下收回,轻轻搭在双膝之上, 脊背亦挺直了几分。 ——然后毅然迎上萧放刀的目光。 这双眼睛由她亲笔摹画而成,集合了她对世间一切美丽、危险、冷酷、邪恶之物的感知与想象,此刻, 它却用一种勇敢、真挚、坦诚的目光表露其主迷惘与坚决交织的复杂意绪。 它和萧放刀一样,早已走出她的笔端,脱离她的控制,叛逆又傲然地宣告了它的独立。 许垂露哑然失声。 她清楚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也早已组织好了语言,但在这样炽热的注视之下,她只觉喉咙被那些烫人的字眼堵了个结结实实,不要说发声,就连喘气都十分困难。 ……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也是当局者。 再多的分析也无法改变她是被萧放刀喜欢的对象而非旁观者的事实! 她一面被惶恐的、幽微的喜悦攫取理智,一面又不得不迫使自己保持冷静,是一种冰火两重天的痛苦。 “你……” 终于,她用憋气的力量突破了喉间的堵困。 “嗯?” 萧放刀微微倾身,凑近了些。 许垂露趁此机会又低又快地道:“宗主不必为此发愁,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你会有这些荒诞念头,可能是因为你喜……” 她尚未说完,门外忽而响起了命运般的敲门声。 这一瞬,她实在不知是恼怒更多还是解脱更多。 “叶夫人?请进。” 萧放刀朗声道。 门扉打开,叶窈身披霞光,宛如仙子,把普度众生的圣洁佛光撒向满腹绮念的两人。 许垂露彻底冷静了。 “抱歉,搅扰二位休息了。” “没有的事。”萧放刀淡淡道,“夫人怎么有暇来寻我们?” 叶窈也没寒暄,直接道:“腊八将至,不知萧宗主可要与庄中女眷一道饮粥吃蒜?” 这是寻常习俗,无甚稀奇,叶窈有此邀请不过出自待客礼貌,通常来说,没有不应之理。 可当日乃萧放刀生辰,许垂露觉得她应该不想凑这热闹,加上水涟才提过小聚之事,眼下只能拒绝美意。 果然,萧放刀略带遗憾地道:“那恐怕要辜负夫人美意了,腊八当日我要与这两位同门小聚,我身上煞气太重,免得扰了后院清净。” 叶窈倒未坚持,只道:“我明白萧宗主的顾虑。但……那天武林盟各派掌门要共议大会之事,敛意与绝情宗谈和未让众人所知,你无故出现,怕要引事端。” 尚未谈妥之事,总要留有余地,叶窈并不想让武林同道知晓敛意和魔门早有勾连。 当然,这顾虑在萧放刀看来分外好笑。 她看着叶窈脸上的为难之色,缓缓道:“叶夫人希望我怎么做?” “腊八之日,可否请三位入南边小筑饮食休憩?我会替诸位安排妥当,绝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打扰。” 言下之意是,你们也莫出来搅扰正道议事。 萧放刀欣然颔首:“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夫人了。” 叶窈敛衽一礼:“多谢萧宗主体谅。” 她迤然离去。 天已大暗,她款款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屋中当然是空的,这却令她露出一分真心实意的喜色。 叶窈始终不明白“独守空闺”怎会与“寂寞空虚”对等,若一个女子能一生独守空闺,该是何等幸运何等美妙之事,编出这词的人岂会明白?她享受男子的痴情眷爱,喜欢他们求而不得的欲望与嫉妒,但她更迷恋与铜镜对坐的静谧时刻。 金钗、步摇、缠花被她悠然地从鬓发摘下,陈列在镜前的镂金砌玉的锦盒中,褪去赘饰的叶夫人也卸下了威严与美丽,开始展露出一个中年人的成熟甚至衰老。她厌恶“年轻”,那绝不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那只是她们被掠夺的最好的时辰,她深知此时的自己才终于把握住了一些东西,拥有了一些自由,那是二十年前的叶窈不会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