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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可以想到温和的青年身体因为之后长久喝着这药逐渐衰弱,最后垂死在病床前的样子。青年不会想到是最好的朋友要毒死他——也许在临死前还会宽慰的微笑着、告诉她不要太伤心。 又或者,青年中途忽然知道了是她下了药,露出惊讶不已、也是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她。 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是做不了朋友了吧? 许婧辰有些失落,扫了眼那满满当当的药碗。 愣神良久,她想倒掉这东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端起来。 “咳咳咳咳——” 洞口传来青年剧烈的咳嗽声。 许婧辰瞳孔骤缩,像是被药碗烫到一般,猛的松开手指,那碗落在桌子上。好在才端起半寸,碗落在桌子上并没有碎,只是“铮——”的稳稳落在上面,里面的药汤震了震,撒出一点,但还有大半。 给青年顺气的少年看见山洞里坐着的许婧辰惊喜道“还好许暴龙你在,师兄刚才似乎是受了寒,又咳嗽起来了。” 女人此时还在愣着,浑身只觉得发冷,一时间竟听不见少年冒犯的称呼。 宋缺有些奇怪许婧辰此时古怪的反应,但眼尖的看见旁边的药碗“这是给师兄煎的药吧?” “是……”女人头脑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答道。 少年顺手拿了起来,递给仍然有些咳嗽的青年。 青年刚刚接下,许婧辰忽然缓过神来尖叫道“不要!!!” 青年被喊的一激灵,险些把药洒了出去,但好在手拿的稳。 看着青年疑惑不解的目光,许婧辰勉强压下心虚,结结巴巴道“还,还没放冰糖。” 青年哑然失笑“那有什么关系?”然后将那药汤一饮而下。 果然药到病除,青年惨白的面色逐渐有了些许血色,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剧烈咳嗽了。 许婧辰的手不经意间紧张的捏着自己衣袖的边角,垂眸听着青年温柔的感谢。 怎么办……?苏城已经喝下去了,但好在剂量尚小,之后她也不会再用了,好好用药理调节总能恢复青年的健康。 女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强调着,好像这样就能获得片刻心安。 “师叔……?”抬首正对青年无比关怀的目光“师叔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如说来听听,总比憋在心里自己难受好。” 不要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 不要露出这样在乎的眼神。 明明她刚才是想要杀他的啊。 女人越发慌乱,只是沉默着,沉默着,在青年要岔开话题的时候终于开口道 “看了一本话本子,里面的故事很是让人难过。” 她故作冷静的要将一些话本子里见的、现实里有的东西乱说一气,好像要把心里藏的东西一股气全说出来。 一旁的少年戏谑道“还有让许暴龙感时伤秋的话本子?” 女人心里很是疲惫,懒得跟宋缺斗嘴,只是自顾自讲起现编的话本子里的故事。 “女孩是被一个高门大户收养的孩子,她整日侍弄花草,也不大理人,只是偶尔发发善心给家里人包扎一二。” 许婧辰顿了顿,似乎是在措辞,又开口道“她的手很稳,鼻子很灵,是天生的大夫。大家都喜欢她,称呼她为善良的医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点也不善良,反而娇纵又任性,对什么都看不起、提不起兴趣 。偶尔救人只是出于一种打发无聊的冷漠心理。” “直到那一天,女孩遇到了一个被兄长收养的同龄男孩。” “真烂,接下来是不是他们俩相爱了?”听到这里,少年狐疑道“这话本子不会就是你写的吧?” 忍无可忍的许婧辰眉角猛跳,拽住啰啰嗦嗦的少年的耳朵狠狠拧着。 被拽的耳朵又大了一圈的少年捂着耳朵,拽起一个小凳一屁股坐了下去,示意自己不会插话了。 确定了,许暴龙还是之前的许暴龙,没被人夺舍。 女人沉了一口气,继续畅快的讲着“男孩开始很有朝气,但女孩的兄长总是不满意的——作为大户里的大家长,他想要的是一个成熟冷酷的继承人,于是慢慢打磨着男孩所有灿烂的一面。逐渐的,男孩终于变成了兄长需要的模样,成为了家里最优秀的孩子,成为了所有孩子模仿的、永远温柔、永远不会犯错的标准。” 听到这里,宋缺莫名感到一阵冷意,他总觉得许婧辰这有些没有逻辑的白话里是在暗示着什么真实的东西。 “大家都觉得男孩很温柔,也很善良——女孩也是这样想的,”女人咽了口唾液,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干脆买了个关子胡编起来,尽量做到让故事波澜起伏的像是见了鬼“但是,她亲眼看见了男孩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前一秒还在众人面前,温柔给被雨水快要打落的白梅撑伞,下一秒众人离去,却面无表情的折断白梅,一点点,用手指捻碎了娇弱的花瓣,毫无怜惜的把洁白的花扔在泥泞不堪的土里。” 讲到这里,女人故意露出惊恐的模样,装作自己现在就是那个女孩当时的样子 。 听故事的少女歪了歪头“女孩,跑了?” 言下之意,是故事里的女孩看见这样偏执的男孩,是否落荒而逃?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月光漏在女人脸上,她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像是半夜将鬼故事讲到了激动之处,叫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女孩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