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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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在花园整理我的三观。」 对面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久,发来的却只有五个字:「要我过来么?」 不知为何觉出点小心翼翼,隋然忍俊不禁:「不然您忍心我白吹这么久的三级飓风[叹气]」 天是真冷。 冷到脑子里的震惊和疑惑全没了,反倒给她想通了不少关节。 隋然确定淮安两次的踌躇并非出于紧张,而是权衡。 淮安和冯老同属一种风格,话说三分藏七分。因为两人智商在一道线上,你来我往都接得住。 不像她,要不是后来涉及到具体的人和事,全程听天书,什么也没听明白。 一个过往扑朔迷离的天才,在蒙尘避世多年后是否依然保持初心,保留对研究的兴趣,甚至仍怀有崇高的理想抱负? 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人不那么美好的一面,隋然见过不少。 有时候也不能说人性多么丑恶,只是面临选择,人们总会被内心深处的欲望和情感控制。 刚才我送冯老,她跟我说小香老板的腿是没有及时打疫苗,小香mama找到她的时候,已经错失了最佳治疗时机。隋然问,你相信她么? 你呢?淮安反问。 你相信我就相信。隋然毫不犹豫,顿了片刻,回过味儿来,其实你是相信冯老的,对不对? 淮安不置可否。 小香老板的嗅觉和腿,是我们第一次去科技谷镇你就发现了的。冯老和屈德会的纠葛,是我去见了冯老以后你告诉我的。隋然细数,然后,你让我去了第二次,而且你还同意我自己先进去。 姑且不论冯老,淮安总不可能有意送她去火坑。这点,隋然笃定无疑。 两人沿着步行道漫无目的地走。 假设冯老真的要复仇淮安勾勾手指,给复仇加上引号,致某人于死地,方法应该更高明,隐蔽。 隋然扭头,默默竖起大拇指。 淮总,冯老的头号粉丝非你莫属了。 我爱豆不屑于复仇,但来真的,就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啊,淮安不反对她的形容,问题也出在这儿。 淮安对冯老有所求,对她亦有敬仰,首先失去了公允。如果冯老不说,或语焉不详隐瞒部分真相,她自己没办法做到客观评判。 疫苗研究是一个投入巨大,影响深广的项目,负责人的重要性无需多言。 了解她的价值,相信她的能力,尊重她的过去是一回事。但从此以后作为合作伙伴,共同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是另一回事。冯老的过去,任何没有证据证明自身清白的点都将成为不定时炸|弹,随时被利用,引爆。 舆论社会,一件小事,一句无心之言便可能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血淋淋的例子不胜枚举。 也是普罗大众对天才的忌惮。淮安想了想,说,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至尊魔戒。 戒厨隋然狂喜:你也看指环王! 我当然看。离开餐厅,淮安第一次笑了,我还看过《霍比特人》,你听我什么时候叫你 隋然蓦地想起很多次芮岚叫她Ada时,淮安面上闪过的笑意。 那么多叫Ada的,隋然小声说,忍不住负隅顽抗,而且也不只有 隋。 淮总的眼神意味深长,隋然及时吞回了爸爸,主动转回正题:既然你相信冯老,为什么感觉你还是很纠结? 淮安曲起手肘,拇指勾开外衣口袋,隋然顺从地把手放进去。 刘教授就是恩月姐和芮岚最初找的那位刘洋成教授,对冯老不是很信任,他不想做冯老副手。 淮总太客气了,隋然心中一哂。 岂止不信任,就差明晃晃攻击冯老是学术败类。 挺奇怪的,很多男性习惯性贬低女性,视女性为绊脚石、假想敌。而且越到领域尖端,来自性别的排挤更明显。 恩月姐和刘教授聊过几次,他坦言,如果我们执意选冯老作为负责人,他和他的团队很有可能另投他处。Fiona昨天发邮件说,我们的人员配置进度不如预期,资方一阵风袭来,淮安声音飘忽,最坏情况,我要赌上自己全部身家。 三四级冷风吹着,隋然思路格外敏捷:就是说如果冯老后面被爆雷,你可能会破产? 对,会倾家荡产。淮安斩钉截铁,想做成一件事,不能有所保留。 隋然咋舌。 她居然没猜错。 冯老对淮安而言,还真是攸关人生的抉择。 那你会坚持选冯老么? 淮安迟迟不答,隋然以为她没听到又或者不想回答,没重复问。 今晚这场面后来闹得实在僵硬,冯老走得又匆忙,即便淮总有意向,冯老那边也不好说。 走到下一个路口,熟悉的海城第一高楼出现在右手方,隋然脚步一顿,空着的手翻起自己口袋,淮安恰巧这时开口: 放到以前赌一把倒无所谓,现在 隋然正忙着找手机,一时没留神听。 在靠近淮安这侧摸到了手机,她抬起头,迎上一双似有千层光影沉淀的眼睛。 什么? 淮安唇角上扬,正要说些什么,隋然举起手机:等我一下。 她打开地图输入了两个地址,先指西方:去你那儿,步行40分钟,打车17分钟。 然后指南方:去我那儿,步行18分钟,驾车6分钟。 淮安微怔。 我那儿也有你能穿的家居服,外出的衣服也有,不过我买的是均码,如果不合身你回去再换也可以反正不远。 作者有话要说: 诶,一章分两章了。 先发出来看看,不行再改。 注:引自卡里科的相关研究。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老板:江蓝生、阳光非少年。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老板:废了个狒、桔梗花落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老板:Ringo、80岁加班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老板:此刺磁 3个;无昵称、咸金枪鱼罐头、无聊的我、ML、厌厌、歪化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园丁:兔子還老鼠 200瓶;咸金枪鱼罐头 58瓶;江蓝生 56瓶;阳光非少年。、以读攻独、千里白徇、花田半夏 50瓶;青青、顺流而东、28171426、一意之行、姜姜姜、陳建国 30瓶;b――lank――、口喷QAQ、妙妙、老莫、一只镇山河、8610069 20瓶;三七二十一 12瓶;Echo、阿卡西、随便什么都可以、少吃泡面、ML、春城无处不飞花、没什么、什么是什么 10瓶;岁眠 6瓶;75787、云舟、不知道、十二月 5瓶;林允家的小花农、嗑爆 3瓶;今天筝扬更新了吗 2瓶;龟咪 1瓶; 感谢感谢,新年快乐! 第79章 关灯[睡觉] 我还是很好奇, 为什么你会认为小香老板的腿,还有她的嗅觉前后十米无路人,隋然靠近了小声问, 跟冯老有关? 我看一些报告中提到,疫苗不良反应导致人体机能失衡, 嗅觉倒错、失灵也是症状之一。基于冯老和屈德会的过去,她对小香老板的关注不合情理。淮安答得坦然, 大胆假设, 小心求证。 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脑洞也不是一般的大。 单凭第一次去汤面馆观察到的情况, 联想到违规试验。 淮总这推理能力, 还挺细思恐极。 可是也没见她多小心。 这人明明敬重冯老, 问问题却一点余地都不留。 你第一次见面就跟冯老说这些,你不担心她心里不舒服?隋然问, 你也说冯老性子刚直,她不高兴了不跟你合作了怎么办? 事关重大, 个人情感在其次。淮安说,这些问题不弄清楚,后续合作无法展开。我这关过去, 还有别人。 隋然想想也是。 老楼和赖帅招商所得的奖励区区几十万,她都因为姚若几句话先做了有罪推定, 替海澄提心吊胆,想尽一切办法调查客户背景及履约能力,何况遇安这么大宗的研发项目。Fiona费女士来,一定比淮总更狂风暴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放在互联网时代并不适宜。 互联网普及, 信息流通迅疾庞杂,哪还存在清者自清,数百万双眼睛组成显微镜, 再小的破绽也会成为致命伤某公司任职的同学说,某校某某专业在读的朋友说,都是铄金的三昧真火。 关乎生命安全,极易引起舆论爆炸。如果事前没有准备好应急方案,一旦被曝光,无论真相、无论出发点,事后的任何解释很容易被人过分解读,造成巨大的公关危机,引发市场动荡。 怪不得淮总单刀直入。 也怪不得她门前犹豫不决。 但是冯老好像没生气。隋然想了想,乐观地想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她这次是主动邀请你的,刚刚还跟我讲让我有空再过去呢。 哦? 天黑灯远,看不清身旁人的表情,但这样的反应似乎有点平淡,隋然故意唉声叹气:找我当苦工吧,不知道还有几间屋子要打扫。冯老那厂子挺大的,好多地方空着。 你想去么? 叫我去我就去嘛,大不了多做几天铲屎官,帮冯老心气捋顺了,你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不知不觉到了租处楼下,隋然摸出手机扫码开门。看时间,比预计晚了七八分钟,路上专心聊天就不太注意速度。 到门口,正要输密码,隋然想起什么,松开门把手,扭身说:给我两分钟。 淮安退后一步,笑着问:两分钟够么? 够的够的。嘿Siri,倒计时两分钟。 闹钟响起的瞬间,隋然揿下停止,打开门:欢迎淮总光临。 她这大半年养成了随手整理的习惯,昨天刚做过清洁,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最后一件事是把水烧上。 淮安后脚进门的刹那,隋然眨了眨眼,铿锵有力补上一句:寒舍蓬荜生辉! 人一进来,房间确实明亮了许多。 隋经理舌灿莲花。淮安礼尚往来。 肺腑之言。隋然刚打开客厅的柜式空调,回头看她正要把围巾放在沙发扶手,急忙喊停,等等,我给你拿新衣架。你等会儿再脱外衣,空调启动要点时间。 好。 发黄的柜式空调发出咔咔声响,好一会儿,忽地喷出一团浓厚的热风,开始运转。 隋然把擦了两遍的衣架递给淮总,转身去开卫生间的取暖器:加热有点慢,要么我先洗? 她里里外外地转,就没站稳过,淮安在沙发上笑着摆手:去吧。 进卫生间前隋然还不忘提醒:厨房在烧热水,冰箱有枸杞和蜂蜜,杯子我刚刚洗过的,你要不然等水开了,拿热水烫一下。 好的。 隋然洗完出来,淮安仍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好像一直没动过。不过茶几上多了两杯冒热气的枸杞水。 她把换下的衣服放到阳台脏衣篮,提醒淮安:我好了,你去洗吧。温度我调过了,你打到底就行。 淮安没动,L型沙发,她坐在夹角一侧。 隋然一步一步挪到沙发旁,拎起抱枕,没坐,问:你不去洗澡吗? 不急。淮安拍拍身旁的位置。 隋然惊奇地问:您洁癖好啦?淮总外出回去第一件事一般都是洗澡换衣服,她也近朱者赤,养成了这个习惯。 淮安眼角隐约有笑意,视线却锁定她:我洁癖没你想得那么夸张,没关系的。 隋然叹了口气,下巴搁在抱枕,没出息的话自己冒出来:逃不过去了。 你没想逃。淮安朝斜对角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坐。 眼神和话太有压迫力,隋然蔫头耷脑地坐下。 她是没想逃,否则不会主动邀请淮总来她住处,体验普通社畜的生活。 吓到了?淮安把玻璃杯推到她伸手能够到的位置。 有那么一丢丢。隋然诚实说,受宠若惊也是惊。 放到以前赌一把无所谓,现在 这人那时看她的眼神太深了,潜台词不言自明。 她受不了。 我还是感觉很不真实。隋然堪堪沾了三分之一的椅面,抱枕依旧是盾牌,你看我这里。 天花板居中一根直管型荧光灯洒着惨白的光,和墙壁交接的地方散布着蛛网状裂痕,墙上留着不知哪年留下的蜡笔涂鸦,去阳台的门框上刻着一道道记录身高的印痕,隔着一道玻璃门仍听到阳台窗户被风吹得咣咣作响。 这是老小区的简装一室户,跟滨江苑的豪宅相比,说寒舍实属抬举,却是隋然现阶段收入水平能负担的比较舒适的住所。 我跟你,我们年龄差不多,隋然的目光回到淮安这里,无视了她比出的数字,视线往上,看她的眼睛,但是你看,条件天差地别。 淮安侧过身,两人恰是四目相对。 说实话,你刚才说到赔上自己全部身家,我有个很不好的想法。隋然说,我想,假如你真的失败了,也许我跟你在一起更 更轻松? 更门当户对? 隋然不知道怎么形容更准确,她更想不通为什么在听懂淮安的潜台词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