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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他真的不想卷[重生] 第9节

    “那天的人是从泽拉星追过来的,现在应该是和这边的圣所签了联合搜捕令。”林啸鸣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指甲已然将掌心硌出深刻的印子,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亲眼见到,林啸鸣才意识到,原来那些仇恨一直埋藏在他心中,从未消失过。

    就是这个人,在前世他被抓到后,生生打断了他的两条腿。

    被狮子撕咬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神经末梢,年幼的雪豹扑上来想要保护主人,却差点被咬穿喉管。

    刚从燃血中恢复的哨兵还极为虚弱,他在狮口中挣扎着,鲜血飚溅,却只能成为执行官和近卫眼中的乐子。

    “还好吗?”陆烬朝的声音响起,有些担忧。

    林啸鸣回过神,摇摇头:“我没事。”

    再去想前世发生的那些已经没有意义,如今他处在截然不同的境地,要做的事也非常简单。

    这两人亲手将他送进了艾尔普索家,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在那里学到了什么吧。

    第9章

    陆烬朝盯着林啸鸣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没事,稍微放下心来。

    “幸好早上把阻隔石和白噪声装置都收起来了。”被吓了这么一遭,陆烬朝也没了睡意,“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林啸鸣一点都不挑,相当好养活,陆烬朝琢磨着做什么饭好,换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为了照顾哨兵的味觉,这一阵陆烬朝做的饭都相当清淡,哨兵的特质让他们注定无法吃辣,陆烬朝也就只能在食堂里才能过过嘴瘾。

    林啸鸣虽然不说,却也都看在眼里。

    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细心照顾着了,他向来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能做的也只有教给陆烬朝更多有关哨兵向导的知识,尽可能的帮他适应觉醒后的生活。

    之后十几天里陆烬朝都分外紧张,生怕类似的搜查会再一次发生。

    好在没有,在经历过全城地毯式搜寻,圣所仍然没能找到一个月前逃走的燃血哨兵。

    陆烬朝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林啸鸣”并非哨兵真正的名字,他心思如此缜密,显然打算和过去的那些一刀两断。

    既然林啸鸣不提,陆烬朝也就不问,至少现在的两人处在相互扶持的统一战线上。

    “陆医生!陆医生在吗!”

    诊台护士急急忙忙推开办公室门时,陆烬朝正在换下白大褂,准备下班回家。

    已经是晚上八点,同一科室的其他人都已经走了,陆烬朝刚设计完一台难度很高的心脏瓣膜手术,才留到这个时候。

    “急诊送来了三个车祸伤员,受伤相当严重,可能需要手术,于医生叫您赶快过去!”

    “我知道了。”

    陆烬朝立刻重新把白大褂穿回去,快步走出办公室,乘坐专用电梯,迅速前往东区一层的急诊部。

    类似的状况时有发生,陆烬朝之前实习期在急诊干过三个月,和急诊的医生关系都非常好,加上技术过硬,如果出了事一般都会第一时间叫他过去。

    刚一走进急诊就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就连走廊上都洒着零星鲜艳的血迹,护士们快步行走着,不断运送着各种器具药品和化验单,在输液架挂上血袋。

    “陆医生来了!”不是谁喊了一声,迅速有护士过来,将他引到于辉身边。

    戴着眼镜的医生正俯身查看鲜血淋漓的伤员,面色凝重。

    “情况怎么样?”陆烬朝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护士过来,用剪刀熟练剪开伤员胸前被血浸透的衣服,在他胸膛之间,卡着一块三十厘米长的不规则金属块。

    “车门变形卡在了他胸口间,切割过程中造成了二次伤害,离心脏很近,应该伤到了血管,必须尽快开胸。”

    于辉语速快得像字词烫嘴,他猛然直起身,扭头对着空气大喊:“肾上腺素!还有血袋,快点拿来!”

    陆烬朝短暂地看了眼,抽身去看旁边床上的另外两个伤员,他们受伤的程度有过之而不及,其中一人被两根钢管从后背贯穿,另一人的胸腔直接瘪下去,不断有血沫从口鼻里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三个全都是胸腔严重受损,必须进行手术,粗略来看每个人的手术都难度极高。

    车祸惨烈的程度可想而知,陆烬朝扭头对护士道:“这是什么车?”

    “建材运输车和轿车对撞,钢管因为惯性直接穿透了驾驶舱的隔层!”

    又是一名护士过来,将一叠x光片塞进他手里,陆烬朝飞快翻过,大概清楚了三人现在的状况。

    看到最后一张时,旁边胸腔瘪下去的青年突然睁开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荷荷声,他双目凸起,双手紧抓住床单几乎要将布料撕烂,青筋从皮肤上恐怖地暴突而出,更多的血从鼻腔里喷涌,溅上陆烬朝白大褂的衣角!

    陆烬朝的精神领域中,突然亮起了一点光,那点光是如此微弱,如同在风中飘摇,下一秒就会熄灭。

    他愣了下,旋即一抬手挡住正要为他注射肾上腺素的护士:“等一下!这人是个哨兵!!!”

    “哨兵?!”于辉大惊,“快!快拿镇定剂和向导素!今天哨兵科是谁在值班?!”

    “许云菲医生!我这就喊她!”

    哨兵双目已然通红,床单刺啦一声被生生撤烂,他正疯了一样挺身挣扎,三个男护士冲过来,竭尽全力地试图将他按住。

    超越人类忍耐极限的疼痛正在将他逼疯,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哨兵受伤时究竟会经历怎样的极度痛苦。

    哨兵嘶吼着,不断把自己的脑袋往床头撞去,被塞进他嘴里的软木塞已经在强大咬合力的作用下完全变形,陷入牙龈之中。

    重达二百斤的护士们几乎要被狂暴中的哨兵掀翻,二次伤害正在造成,那瘪下去的胸腔每一次起伏都会造成巨大创伤,断掉的肋骨随时可能刺穿其中柔软的内脏!

    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念头冒出的那一秒,陆烬朝上前一步,在人群的缝隙里伸出手,握住了哨兵青筋暴突的手臂。

    刹那间,精神力渗入岌岌可危的屏障,毫无阻拦地进入精神图景之中。

    哨兵的精神图景是一片山坡,而此时此刻迅速蔓延的黑雾已然吞噬了一切,下一个要吞噬的,是这个年轻哨兵的生命!

    ——不要害怕,你会没事的,我会救你,我正在救你。

    陆烬朝不断重复着,他竭尽全力建立临时的精神链接,精神图景的海面之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吸引着周围海水朝其中灌去,而漩涡中心通过陆烬朝建立的精神链接,通往山坡的天空。

    海水化作雨从天空落下来,柔和的水从缝隙中流淌,冲刷着过量的疼痛信息,溶解弥漫的黑色雾气,无数负面情绪倒灌入天空,冲进陆烬朝的意识之中!

    强烈共感几乎让陆烬朝整个人开始颤抖,他屏住呼吸,凝神灌入更多海水。

    雾气正在变淡,山坡逐渐浮现出原本的模样,这是一片被皎洁月光照耀着的坡地,但现在,月亮已经在濒死状态中碎掉了。

    ——不要再动了!那只会让你更痛!

    哨兵的挣扎正在减弱,大汗淋漓的护士们正在叫喊着什么,陆烬朝完全听不见,他凝视着哨兵失焦的双眼,更多的海水正在倾洒,冲刷走一切过载信息。

    ——对,就是这样,冷静下来,你会没事的,现在,关闭痛觉,关闭听觉,闭上眼睛,我们即将对你进行手术。

    向导冷静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坡,疼痛,噪音,刺目的光线,全都消失了。

    哨兵闭上双眼的那刻,挣扎彻底停止,他整个人像是晕了过去,或者说,重新陷入了濒死状态。

    陆烬朝猛地松开抓着哨兵手臂的那只手,掌心里已然满是汗水,他后退两步,环视四周。

    所有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眼中,哨兵不过是竭力重新昏了过去。

    陆烬朝松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抿唇缓慢握拳。

    “我来了!哨兵在哪儿?!”许云菲冲进急诊室,还没等护士开口,她就在精神力的指引下来到了哨兵的身边,抓住他手臂,开始进行紧急梳理。

    眼睛刚刚闭上就再度睁开,许云菲皱起眉头,疑惑地发出一声:“咦?”

    陆烬朝没给她发表任何意见的机会,他深吸口气,沉声道:“准备手术!”

    于辉抬起头:“先进行哪一台?我已经让人去喊尤斯塔过来了!”

    “同时。”陆烬朝将通讯器摘下放进口袋里,“等尤斯塔从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快点!准备手术!

    于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满脸愕然:“三台?你疯了!”

    “我可以。”陆烬朝凝视着他镜片后的眼眸,“又不是没有做过。”

    “可是难度太高了!”

    “我可以。”陆烬朝拍了下于辉肩膀,手汗在布料上印出一片深色水迹,“于老师,相信我。”

    于辉定定凝视他数秒,脸颊肌rou突然咬紧,旋即用力点了下头:

    “好!我来给你当副手,老王!许医生!护士长!准备进手术室!”

    第10章

    陆烬朝站在更衣室里,护士为他穿上无菌手术衣和手套,他双眼微闭,梳理着目前已知的信息。

    “那个哨兵的胸腔塌得太厉害,开胸难度大,由你亲自开,我先和护士把钢管取出来,被车门卡的那位交给老王。”于辉刷完手,同样展开手臂,等待手术衣穿好。

    急诊科医生掌握着必须的开胸和紧急处理技术,但对胸腔内部进一步的处理和修复,肯定不如胸外科的陆烬朝。

    陆烬朝除却完成哨兵的开胸,还需要负责三人急救手术的主要部分。

    所有还在胸外科值班的护士全都被叫了过来,辅助手术的进行,无菌布铺好,器材清点完毕,无影灯打开。

    加固屏障,尽可能地收起所有精神力,保持着绝对的专注,陆烬朝深吸口气,睁开双眼,跨过隔离门,进入手术区域。

    三座手术床呈三角形摆放,三位重伤的伤员躺在上面,麻醉师盯着仪表数字,正在进行全身麻醉,护士和二助建立起外周静脉通路,最后一次检查连接吸引器和电刀。

    许云菲坐在手术室旁的透明隔间里,防止哨兵再度暴走,同时监控所有医护的精神状况。向导能帮助的绝非只有哨兵,他们也可以吸收普通人的负面情绪,让其保持在平静专注的状态。

    陆烬朝步入三角形的中间,口罩和无菌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冷酷且锐利,再也不见平日里的温和,在高度集中状态下,如同完全变了个人。

    哨兵坍塌的胸膛正随着呼吸艰难起伏,皮肤经过消毒呈现出碘伏的棕色,陆烬朝伸出手,22#刀片被二助递来。

    第一刀落在了胸骨切迹处,毫无阻隔的划开到剑突下,切开皮肤。

    22#刀片换成电刀,皮下组织和肌层切开,血被干纱布拭去。

    耳边传来小型圆锯运行的声响,于辉和护士正在切割钢管的多余部分,只留出二十厘米的距离进行后续的移除,另一名患者的开胸也在顺利进行,他们正竭力绕过严重受伤的部位。

    二助递来直角钳,陆烬朝分离锁骨间韧带和胸膜,剥离胸骨处的疏松结缔组织。

    白色的骨骼展现在面前,八根肋骨碎成一块块,左边三根右边五根,碎裂的骨茬大概已经落进了胸腔内部,这下连劈胸骨的步骤都省了不少。

    陆烬朝用骨腊填塞骨髓腔止血,一助正在把粉碎的骨块挑拣出去。

    “血压一直在降。”巡回护士盯着血压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