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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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还挺好吃的。 第42章 三郎,你过分了! 之后两日, 在嘉宁的陪同下,云黛他们将长安主城逛了一遍,又游历了城外的灞桥和樊川。嘉宁像是被神仙指点过一般, 脾气收敛许多,虽待云黛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但起码不再恶语相向。 云黛也不敢对这矜贵的长安贵女有什么要求, 能这样维持住表面和平,她就心满意足了。 秋高气爽的天气, 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们尽兴玩了两日, 便收心做正事——对谢仲宣和谢叔南俩兄弟来说, 准备春闱, 拜师访友乃是正事。而对云黛来说, 拜访晋国公府的亲朋便是她当前最大的正事。 大理寺卿崔珏,谢老夫人的嫡亲内侄, 崔家目前的当家人,掌平决狱讼, 嫉恶如仇,刚正不阿, 深受皇帝器重, 在百姓之中也颇有贤名。 此次拜访崔家,是从陇西出发前就定下的事。那时谢老夫人点了云黛的名, “云丫头,你就代表我, 替我回娘家看看。放心,你崔家伯父伯母都是敦厚心热之人,我已经寄信给他们,与他们打招呼了。” 老夫人都这样说了, 云黛也不好再推辞,她想祖母是将自己当做亲人,才会让自己代她去拜访娘家侄子,要是百般推让反倒显得生分。 得知他们要去崔家,端王妃还替他们备好了贺礼。 对此谢仲宣很是过意不去,“姑母,大哥已经给了足够的银钱,我们会自行置办礼物,哪好叫您cao劳破费。” 听着这话,端王妃睁着一双凤眸瞪着谢仲宣,语气却是软乎极了,“你们是我的亲侄儿,给你们打点这些小事算什么cao劳?你们初来乍到,对长安城的物价不熟,哪家东西好哪家东西孬,送礼该送些什么才妥当,你们这些小儿郎哪有我清楚?至于破费,那更谈不上了,且不说这些礼物价钱几许,我又没走府上公账,用的是我自己的嫁妆钱,说来也是我们谢家的钱财,花点怎么了?二郎莫不是将姑母当外人了?” 谢仲宣汗颜,忙道,“侄儿不敢,姑母怎会是外人。” “这才对嘛。”端王妃眉开眼笑,“我备的这些礼都是按照崔寺卿和他夫人的喜好送的,你们送去一准儿没错。” 谢仲宣和谢叔南对视一眼,两兄弟上前朝端王妃拱手,“有劳姑母费心。” 云黛见状,也连忙福了福身子。 端王妃抬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温言叮嘱了一番,末了,她看向云黛,温声道,“崔夫人持家勤俭,不好奢靡。” 云黛怔忪片刻,旋即反应过来王妃是在提醒自己明日打扮得清雅朴素些。她仰头看向端王妃,一脸受教的点了下头。 端王妃见她会意,弯眸慈蔼的笑了笑,便叫他们先退下。 翌日上午,云黛梳妆打扮一番,便与两位兄长一道出门前往崔府。 “今日是休沐日,大哥受邀去右相府中,不然他也要随我们一道来的。”平稳行驶的马车上,谢仲宣一袭青圭色儒士长袍,墨发用玉冠束起,端的是公子如玉,世间无双。 “大哥哥可真忙,每日早出晚归的,虽然同住在王府里,我都三天没见到他了。”云黛端坐在窗边,一双莹润黑眸定定看着谢仲宣和谢叔南,复而有几分怅然的叹道,“若是二哥哥和三哥哥中了榜,授了官,恐怕也要跟大哥哥一样忙碌,再难相见了。” 还不等谢仲宣开口,谢叔南就抢白道,“那不会!我若是考中了,我就求陛下把我派回肃州做官,到时候我还住在府上,日日都能跟meimei相见。” 云黛欣喜,“真的么?” “真的啊,我本来就不想留在长安,虽然这里的确比陇西繁荣热闹,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么,我就觉着咱们陇西最好!”是以每次嘉宁流露出对陇西的不屑,他都会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大概家乡就是一个自己能骂,旁人不能骂的存在吧。 “可是......三哥哥你不是想惩恶扬善,扫除天下冤屈么?你还说过你的目标就是当上大理寺卿。若是待在肃州,你的愿望怎么实现呀?” “呃,这……”谢叔南窘住。 “天还没黑,你们俩就在这做梦了?”谢仲宣闲闲的把玩着腰间洁白的玉佩,嗓音清越,“且不说明年春闱能不能考中,便是考中了,授官也不是凭着你自个儿心意决定的。三郎你哪来的信心觉得陛下会听你的?他若非要把你留在长安,或是把你打发去江南,你难道敢说不去?” 谢叔南悻悻的摸了下鼻子,“这不是畅想一下么。再说了,我若真想回陇西,父亲和大哥会替我想办法周旋的。话说回来,二哥你考中的可能比我大,要是你明年中榜了,是不是就留在长安了?” 谢仲宣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万一我也中了,运气好应当是进大理寺,若是不好,没准就被指去哪个州县当县官了。”谢叔南脑袋往马车一靠,忽然面露为难之色,“到时候云meimei岂不是要一个人回陇西?” 谢仲宣把玩玉佩的手指停下,撩起眼皮慢悠悠看了云黛一眼。 云黛见状,轻松地笑了笑,“没事的,有琥珀翠柳她们陪着,一路回去就好。” 默了默,谢仲宣倏然问她,“你喜欢长安么?” 云黛思忖片刻,答道,“长安挺好的,天子脚下,繁华胜景。但我和三哥哥想的一样,觉得陇西更好……” 长安到底不是她的家,她生在陇西,长在陇西,对陇西的感情非其他地方可比拟。 谢仲宣不知想起什么,眸光微微闪动,稍顷他转脸看向窗外后头的热闹街景,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明年三月再看吧。”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云黛他们都没听清,谢叔南就把话题岔到云黛今日的打扮上,开始对自己花容月貌的meimei进行每日一夸,“云meimei穿素色也好看,玉色上襦搭退红色的襦裙,好似雨后芙蕖清丽自然。” 云黛羞赧笑道,“这衣裙是春日做的,那时三哥哥就已经夸过了。” 谢叔南微微一愣,红着脸咳了下,“那就是常看常新,秋日的meimei比春日的meimei更好看了。” 谢仲宣嘴角一抽,如玉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强忍住将这明目张胆腻歪人的弟弟丢下马车的冲动。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永宁坊崔府门前。 “二爷,三爷,云姑娘,到崔府了。”长随动作麻利地搬了杌凳上前,谢仲宣和谢叔南先后下车。 两人站在马车旁,等云黛弯腰从马车出来,不约而同地朝她伸出手。 看着那同时伸到眼前的两只手,云黛微微一怔。 就连想上前搀扶的琥珀都懵了,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空气好像有刹那的凝固,还是云黛反应过来,赶紧出声唤了句,“琥珀jiejie。” “欸,奴婢在。”琥珀忙应道,赔着笑对两位小爷道,“奴婢来吧,不敢劳烦二爷三爷。” 谢仲宣和谢叔南兄弟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都收回手,略为尴尬的退到一旁。 崔府前两日就收到了拜帖,是以管家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现下见到马车停下,三位贵客都下了车,忙从对那位贵女容貌的惊艳中回神,满脸恭敬的上前迎接,“是国公府的两位郎君和姑娘吧?小的崔府管家万松恭迎贵客,几位里边请,我们老爷夫人早已恭候多时。” 谢伯缙不在,便以谢仲宣为主,与那管家答话后,随之一同进府。 相较于端王府的富丽堂皇,崔府庭院疏阔,较为古朴,院内随处可见苍劲挺拔的松树,林叶深深,幽静且庄严。 长廊曲折,一路上遇到崔府的奴仆,饶是府里规矩甚严,众人见到管家身后的俊秀清隽的郎君和韶颜雅容的贵女,依旧掩不住惊叹之色。 等客人走远了,奴仆们忍不住聊了起来,“这便是晋国公府来的客人么?天爷呐,神仙下凡似的,郎君们生得俊俏,小娘子更是生得花容月貌!” “谁说不是呢,我方才都看傻了,管家还瞪了我一眼,吓得我再不敢偷看。” “人家长得跟白玉雕琢似的,咱们就跟泥点子般,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边奴仆们感慨着贵客们的惊人美貌,另一边崔寺卿夫妇及府上郎君见着云黛他们时,也是眼前一亮。 兄妹三人穿着打扮都不算华丽,儿郎们都是浅色袍服,玉冠皂靴。小娘子则是淡雅裙衫,梳着未婚少女最常梳的双环髻,就连发饰也只是两朵珠花一枚玉簪,除却雪白腕间那一枚润泽的老玉镯子,便再无其他装饰。 人的模样生得好,就是再素净寻常的穿戴,也掩不住那神清骨秀的容色。 双方互相见过礼后,便各自入了座。 崔寺卿生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国字脸,容色肃穆,一身正气凛然。而崔夫人则是位极和气的妇人,团团的笑脸,团团的身材,就连头上的发髻都梳得团团圆,一张嘴是一口软软的江南腔调,绵软又亲切。 而他们身边站着的那位青袍郎君,便是他们的长子崔仪,年方二十一,现在户部任通事舍人,年轻有为,又生着一张端正清秀的脸,风度翩然。 一阵简单寒暄之后,崔寺卿父子便与谢家兄弟聊起他们的学业,及明年春闱之事。 崔夫人见状,笑着说道,“你们男人说这些,我们女儿家听着无趣得很。这样吧,老爷你与两位贤侄慢聊,我带贤侄女去咱家花园逛逛。” 崔寺卿颔首,“你们去吧。” 崔夫人从圈椅上起身,笑吟吟朝云黛伸出手,“来,咱们去后头。前些日子我得了几盏瑶台玉凤,养得极好呢,可惜你伯父与表兄是个不知情趣的,现下你来得正好,与我一道赏花。” “是。”云黛轻笑着起身,与堂上众人略略一拜,便随着崔夫人去后院。 崔府的后院也如前院一般,多种松柏紫藤,少见雕栏玉砌、花团锦簇。直走到了小花园,才见着些许鲜亮颜色。那几盏瑶台玉凤果然长得十分灿烂,根根娇嫩的花瓣似罩着一层冷霜,雪盈盈一团散着幽幽清香。 “我这人呐,没什么其他爱好,平素就爱养养花,调调合香。” 崔夫人携着云黛坐在亭里,丫鬟们端来茶水糕点放在石桌上,又另摆了个雕花铜绿香炉,云母隔断香灰,淡雅的香味从镂空盖子里袅袅升起。 崔夫人指着那香炉,团团脸上满是慈柔,“这味香便是我最近新调的,贤侄女觉得如何?” “沉水香、甲香、苏合香、安息香、丁子香、鸡骨香、白檀香、零陵香……”云黛轻轻皱了下鼻子,盈盈朝崔夫人笑道,“还有青桂皮和雀头香?” 崔夫人一双眼睛登时更亮了,面上也露出觅得知己般的欣喜,“贤侄女也擅调香?” “并不擅长,只是略懂一些。”云黛语气谦逊,“跟祖母学习医术时,祖母顺便让我读了香谱,她说大部分的香料也有入药功效,须得融会贯通,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崔夫人刚嫁入崔家时,便听夫君说过那位老姑奶奶的故事,说是家中几位姑奶奶到了花期先后都嫁了,就那位姑奶奶拖着不肯嫁人,还一心想着溜出家门四处行医。似乎还偷偷跑过一两回,至于跑没跑成,她也不清楚,不同人嘴里添油加醋是不同的版本。 总之,那位热爱医术的姑奶奶最后还是嫁了,而且是姐妹中嫁得最好的一位,摇身一变成了显赫的晋国公府主母。可惜老国公去得早,若是还活着,准是一对快活自在的老神仙。 几年前那位老姑奶奶来长安时,便提到她在教膝下的小丫头学医,今日一见云黛,无论是从她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质,还是她腕间那枚代表老夫人爱重的镯子,崔夫人心里是越瞧越满意。 前阵子收到老姑奶奶来信,说是想给长子说一门好婚事时,崔夫人还有些不乐意,觉着一个生父官职低微的养女哪里配得上河东崔氏的嫡系儿郎,可现下—— “贤侄女,你初来长安,若是闲来无事,就多来我们府上玩。我是个没女儿缘分的,膝下两个都是小子,我想找个人一同研香插花都寻不到。”崔夫人笑眯眯望着云黛,“现下你来了,你便将这当成自己家……” 这热情的邀请让云黛心头一惊,面上却是不显,只客气的笑道,“伯母如此盛情,我真是受宠若惊。” “不惊不惊,我一见到你就觉着喜欢。”崔夫人指了指桌上的白瓷玉碟,“咱也别干说话,你尝尝这糕点。这道荷花酥和糯米糕都是我们府上淮扬厨子做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云黛净过手后,捻起一块糕点尝,“细腻香甜,滋味很好。” “你喜欢就好,多吃些。”崔夫人也拿起一块香香软软的糯米糕,边吃边与云黛说起她幼年在淮扬生活,十二岁搬来长安后各种水土不服的趣事。 云黛吃着糕点,听得津津有味。 崔夫人言语诙谐,也不摆长辈的架子,讲完婚前的趣事,又提起她的两个儿子,长子崔仪是厅堂才见过的,次子崔佑两月前去鹅湖书院拜师求学了,并不在长安。 “我上月才收到你们祖母来信,若再早一些,我定叫你佑表兄晚些出发,见一见你们兄妹。”崔夫人惋惜道。 “学业为重,谢崔两家是血脉相连的亲戚,迟早有机会相见的。” 这话说得崔夫人心里很是熨帖,看向云黛的目光愈发柔和,呷了一口茶水后,她继续说起长子,“你仪表兄如今在户部当差,深受尚书的器重,年底考核若成绩优异,明年或可再往上升一升。” 说到这她停了一停,云黛适时捧哏,“仪表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干,前途定是不可限量,他日或入阁拜相也未可知。” 瞧瞧这漂亮的小嘴多甜!崔夫人只觉得灌了满满一口蜜糖,笑道“那就托你吉言”,少倾又突然敛了笑容,悲伤愁郁的叹了口气,“可惜呐,你仪表兄命苦,三年前本该成婚的,可那家的女儿却生了一场大病,人也没了……他如今都二十一了,至今还没个妻室,我与你伯父为这事没少发愁。” 话说到此处,云黛也隐约意识到什么,轻声劝道,“伯母莫要烦忧,仪表兄这般俊秀人才,肯定能觅得一位端庄淑女。” 崔夫人脸上的忧伤淡了些,拍了拍云黛的手背,目光慈爱,“要真像你说的那便好了。” 又在后院聊了一盏茶功夫,有丫鬟来禀,说是午膳席面已经备好。 崔夫人便带着云黛一道往前厅走去,俩人说说笑笑,热络的模样宛若是亲母女般。 前头几个男人见着她俩这般亲密,也都吃了一惊,不由暗暗多看了云黛两眼。 云黛,“……” 脸快要笑僵了,崔夫人真的好热情好热情啊,热情如潮水快要把她淹没了。 因是招待贵客,午间席面很是丰盛,除了长安名菜还有好几道闻名遐迩的淮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