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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到了这一天。”朱薇琼在他耳边呢喃,舌尖触到他的耳垂。 这会是真的吗?他在脑子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朱薇琼柔软冰凉的头发缠在他的手上,温热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嘴唇,她呼吸叹气都像比别人深刻得多,她映在地上的的影子也比别人的深,她真切清晰得像是白纸上的黑字,他认识的任何人都比不上她,和她抱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也不再感到无能为力,他知道朱薇琼也不需要他,但她的“不需要”和鲁顺心不同,她并不是因为知道他的无能为力而把他丢开,她比鲁顺心好得多,这谁都要承认。 鲁顺心到家时天已经黑透,她从公交车上下来,一路走进被夹在无数灰色高楼里小道,这里自成一派,有的人住得越来越离不开,好像发现了这里有别的地方没有的好处,但对她而言,这里不过是个住的地方。 鲁顺心一上楼就闻到了酒味儿,隔壁的男人正在敞着大门放歌,桌子快摆到门外,上面满是酒瓶和烟头,他人则是仰面倒在床上。她不敢多看,连忙开门进了屋子,关上门后她坐在凳子上,茫茫环顾,好像刚睡醒过来,她给葛俊彬发了条信息,他没有回,她又坐了会儿,之后就下楼去买了碗麻辣烫,又多买了一根冰棒,一块钱。她本来打算吃完麻辣烫再吃冰棒,但屋子里没有冰箱,天气又太热,冰棒在桌上放一会儿就开始化,她吃得再急也赶不上它化的速度,她没办法,只好放下筷子先把冰棒吃了,吃完之后她也吃不下麻辣烫了,只能可惜地拿出去扔掉。 想悠闲地享受,也要有享受的条件,在除了床和桌子什么都没有的四壁里,连慢慢吃根冰棒的余裕都没有。 当然,鲁顺心讲不出来这种感受,她的脑袋里有一块地方是完全蒙昧的,就像没有接通信号的电视,是满屏的雪花。她只是记住了这一桩教训,并提醒自己,下次别再买冰棒了。 文家祺从冰箱里清理出放了几天的水果,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里,之后拿出一瓶啤酒,朱薇琼在时他很少喝,因为她不喜欢酒味,红酒可以,啤酒她就说难闻,他不太理解,但是充分尊重。他又拿碟子装了点海胆,只偶尔夹一点,权当佐味,他不爱吃海胆,但是也不是不能吃。 很多事情不就是这样吗?人们接受,不过是因为找不出强硬的理由去拒绝。 文家祺突然感到扫兴以及挫败,喝到嘴里的酒都变了味道,他费力咽下去,也没有得到一丝放松,只觉得勉强。他再也吃不下去,也没有心情吃,只好离开桌子坐到了别处,他打开电视,找了一部电影放起来,这电影他不喜欢,但是热闹,开头就是做菜,他听着菜刀剁在砧板上“笃笃”声就松弛下来,但里头的人物一开口,他又清醒了。 朱薇琼在夜深时才回来,她抱怨说今天的课排得太满,累得多坐会儿的机会都没有,脸上却在发光。 文家祺见她心口不一,就笑她工作狂,又故意逼问:“你的工作和我哪个排第一?” 朱薇琼脱掉鞋子,反问他一样的问题。 文家祺答:“当然是你。” 她笑着摇头,居然说了一句:“我不信。” 他也不反驳,只坐在那里张开双手等她,她一走过来就将她抱住,又亲了亲她的面颊说:“为什么不信,你在我心里是天下第一。” 朱薇琼笑了笑,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她闻到了酒气,诧异地问他:“你喝酒了?” “就一点点,你不信?”他比划出一点点,像个小孩子,却更加令朱薇琼起疑心,怀疑他醉到神智不清。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关心地询问。 文家祺放开她笑道:“真的没什么。” 朱薇琼看着他,拍了拍他的手说:“好吧,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文家祺张开嘴又闭上,他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虽然他的眼睛还看着她,但里面已经没有她。 朱薇琼站起身,走到了桌子旁边,只看了一眼就叹气,她低声道:“你不是答应我戒酒吗?” 文家祺的声音远远飘过来:“你把我说得好像一个酒鬼。” 朱薇琼收拾了桌上的残余,并没有理会他。 文家祺看见她把所有东西都倒进了垃圾桶里,她用两根手指拎着酒瓶,将它高悬在垃圾桶上方,然后松开手。酒瓶砸出来的声音让他感到很难受,他想对她控诉,但是她却连眼都不抬,这让他失去了控诉的欲望和勇气。 “空调你定了多少度?”朱薇琼忽然问他,她的声音明明很温柔,但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他突然被吓住。 “···二十五度。”他找回口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动作很不自然。 她瞟他一眼,低声道:“太低了。”她说完走过来,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了几下。 “二十七度就够了,刚才有点冷,你不觉得吗?”她笑着问他。 文家祺直视着她,只“嗯”了一声,她脸上又现出了柔情,那柔情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多方观察的,最后包装在一个读作“宽容”的词里,他清楚得很,但无法因此就指责她。 “对了,这周末我们一起去你爸妈家吃饭吧?上周没去看他们,我一直想着要补上。”朱薇琼坐到了另一侧沙发上对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