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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的巴塞罗那的人们大多已经认可了细菌学说和进化论, 生病时会找医生而不是神父,但在这片以农业为主的海滨乡村,《圣经》依然是人们论证一切时所用的论据。 “我接到坎塔布里亚建筑协会的邀请,明天要去桑坦德市里做个讲座。”安东尼奥说,“你要一起来吗?” “哇,听起来真不错,”乔伊笑嘻嘻地拨弄着窗台探进来的欧石楠,“不过很可惜,与跟着缇雅做黑莓果酱比起来,还是不够有趣。” “看来我还得多加努力。”安东尼奥耸耸肩,“玩得开心,下次我把黑莓也加到房子的外墙图案上。” 缇雅便是堂·索图拉的太太,是个十分虔诚的天主教徒,似乎总是在参加教堂的活动。 乔伊也是前两天才得知,这位女士做奶酪、果酱和酿苹果酒都是一绝,而且表示很欢迎她的新邻居一起来享受动手的乐趣。 乔伊自然求之不得。 第二天,她迫不及待地来找索图拉太太。 “玛莉亚呢?”她手脚并用地沿着梯子往野苹果树上爬。 “学校老师带着她和同学们去教堂了,今天初领圣餐,”缇雅扶着梯子仰起头来,一脸担心,“小心!” “没事儿!我爬树很厉害的。”乔伊回头冲她灿烂一笑。 有了梯子的帮助,野苹果树花了千万年才进化出的自保本领败在人类的智慧之下。 野苹果在茂密的枝叶间长得很集中,往往一根树枝上会缀上好几个,一颗颗像珊瑚珠一样鲜红发亮,在阳光下甜香扑鼻。 乔伊毫不客气地摘光了这棵树上所有能够到的野苹果。 她已经觊觎这些苹果树很久了,今天总算如愿搬来房东家的梯子,把这些比白雪公主吃的那颗还要诱人的水果摘下来。 索图拉虽然对史前人类考古有着狂热的兴趣,但他本职其实是位法学家,平时经常去市里,此时也不在家。 红彤彤的野苹果装了满满一柳筐,乔伊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格外红艳的,从水井里打了水稍加冲洗,咔嚓咬了一口—— “……这也太酸了吧!”她眉眼皱成了一团。 缇雅忍俊不禁:“你也太着急了,我都来不及阻止。” “野苹果都是这样,看起来红,其实酸得不得了。我们很少直接吃,就算吃也要拌着蜂蜜,但一般还是酿酒。” 酿酒是个好主意。 不过,怀着被徒有其表的水果欺骗的愤懑,乔伊又看中了旁边栅栏上的茂密黑莓藤。 附近的黑莓张牙舞爪地伸展开枝叶繁茂的藤蔓,一串串亮晶晶的果实喧闹地挂满枝头,蜜蜂在其间欣喜若狂地嗡嗡飞舞。 这里是人的领地,野猪和鹿通常不敢跑到附近大嚼水果——虽然乔伊偶尔会在院子十分安静时里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野猪哼哼声。 如果人也不去摘,这些好不容易结出的甜蜜浆果岂不是很寂寞? “等等,”缇雅看出她跃跃欲试的心情,连忙翻出一件外套递给她,“黑莓藤蔓有很多刺,穿上这件长袖外套再去摘。” 黑莓的生长方式和桑葚很像,也是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长长的枝条上,但野性十足——等到乔伊心满意足地摘完一篮子黑莓时,长袖上到处都是被黑莓刺勾起来的丝。 在冰凉的井水里洗过澡后,滚落水珠的黑莓颗颗饱满水灵,闪烁着黑玛瑙一般晶莹而艳丽的光泽,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想象它甜美的果汁在齿间爆开的满足。 这种口感柔嫩的浆果脆弱到了极点,几乎完全无法储存,必须马上做成果酱。 乔伊帮着缇雅把洗净的黑莓和水一起倒进煮锅,又加入细糖和刚榨出来的柠檬汁,空气中顿时飘起酸酸甜甜的清香。 锅里很快就咕嘟咕嘟地冒起了玫红色泡泡,缇雅又开始往里面加糖,一勺,两勺,三勺—— 随着不断的搅拌,锅里的糖水逐渐变成浓郁的酒红色,浓郁的甜香飘满了整个厨房。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刚煮好的黑莓糖浆被倒进一个个透明玻璃瓶里倒置,等到冷却到室温时,rou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浓稠。 “看起来黑莓果酱并不难做嘛。”乔伊感叹道。 “确实不麻烦。”缇雅微笑起来,转身端来一盘凝白的奶酪和一盘面包。 “来尝尝我最喜欢的吃法——果酱太甜,与欧芝挞奶酪和面包搭配味道刚好。” “我今天早上做了干酪,剩下的乳清就拿来做了欧芝挞酪。这可是我从之前的一位意大利邻居那儿学到的吃法。” 欧芝挞用乳清边角料制作,柔软而湿润。用小银刀切下一团,随便抹几下就能在面包上铺开一片温厚的纯白。 新鲜的黑莓果酱里封存着一串串气泡,呈现出水晶果冻般的质感。 勺子一挖,透明的胶质哆嗦着落在洁白奶酪上,就连一团团柔软的紫红色果rou都清晰可见。 乔伊小心翼翼地拿起面包啃了一口。 浓郁的奶味与浆果的甜蜜一起向舌尖袭来,柔软醇厚的奶酪夹杂着烤面包的酥脆,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口感。 果酱与奶酪丝滑得一下子就吞入腹中,完美中和了果酱本身的甜腻,层次丰富,让人欲罢不能。 “我的天哪,”乔伊忍不住又吃了几口,“我敢说,我真的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搭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