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251节
叶向天看了半晌,知道以凌冲道力,足可炼化天魔魔躯,只是所需时日极长,便不再看,自去打坐,凝练仙气。 天魔魔躯被星辰真火烧的只剩五成左右,饶是如此,阴神估算要将之完全炼化,至少需三年苦功,师傅证道在即,太玄上山必不会太平,只好由阳神出面,正好将阴神藏于此处炼法。 七日之后,阴神已炼化了天魔半成精气,只觉饱胀非常,只好先自罢手,缓缓消化。血河之中平静非常,再无妖魔出来搅扰,想是被凌冲杀破了胆,又或是花姥姥下了法旨,连天瑛女也不曾现身,不知在忙活甚么。 叶向天修炼仙气,存神坐忘便是经年,连张亦如亦是功侯深厚,吐纳灵机之间,道行增长亦极迅速。凌冲阳神全无那等好命,要为阴神护法,只好依旧打磨功力,顺道看顾太乙飞星符阵中推演洞虚剑诀的进境。 洞虚剑诀所化剑光种子在太乙飞星符阵中已推算了数年之久,中间又有虚空无量无尽藏法汇入,三道法门相互砥砺磨合,洞虚剑诀脱劫境界的道法已完成了七八成,眼下正在向上推演待诏境界的功法。 脱劫境界道诀主要记载这门道术该如何抵御劫数,譬如水火之劫如何下手,风雷之劫如何下手,心魔之劫又该如何下手等等。各派脱劫之法不一,每部道诀脱劫之法亦大相径庭,只因劫数变幻莫测,寻暇抵隙,以修士道心为蓝本,幻变非常。 到了待诏境界,该是推演出如何与九天仙阙交感呼应,如何从中摄拿提炼精纯的母罡仙气,又如何洗练自身真气。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关乎成道之途甚多,若是功法精妙,提炼母罡与洗练真气之效率远超同侪,别人用上数百年,自家只用百年,自然占尽好处。 创设一门道诀,煞非容易,归根结底乃在“量身而做”四字,凌冲到此境界,可说已是一派开宗老祖,只消他能以洞虚剑诀证道,证明这部剑诀直指纯阳,再广纳门徒,未必不能在玄门七宗之外另创一家传承,享万世香火。 好在太乙飞星符阵自发运转,灵动非常,不必阳神太过看顾,大半精力仍是放在阴神之上。阴神炼化天魔魔躯越多,所得魂念越多,一身修为水涨船高,已将被星辰真火熬炼所费修为尽数修补了回来。 阳神算计离师傅证道之日不远,当下便要动身先去太玄峰,却于此时眉头一皱,察觉阴神有些不对劲。原来阴神炼化魔念越多,修为暴涨,反过来更能炼化天魔,此消彼长,进境越来越快。 阴神已至一种神而明之之境,撮口一吸之间,天神魔躯上无穷魔念滚滚而来,如长江大河,太阴魅剑全力发动,亦是到了一种以无厚入有间,游刃有余之间,一剑之间便将无数念头灵识尽数斩灭,只留精纯元神魂念之力! 阴神越练越快,到后来只将手一挥,天魔魔躯之上涌起七条彩光匹练,自他七窍中钻入,化为滚滚法力,阴神的道行境界已节节拔高,忽有心头感应,头顶生出一片血色厚云,微一酝酿,便有无数血色霹雳如雨落下! 凌冲怡然不惧,清叱一声,无穷法力涌入噬魂幡中,那魔幡一抖,化为一幢七色魔光,内蕴无穷空间,任你天劫魔雷无数,我自尽数收取。 无论魔雷来的多少,全数投入幡中世界,被五大组件一一消磨炼化,反成了精纯法力,反哺魔幡自身。等劫数散去,非但阴神无损,还将魔幡修复,根基更见稳固! 天劫一去,阴神念头经魔雷洗礼,只觉无限升华之间,已感应到冥冥之中一处广大无伦的魔道世界,内中充斥无数玄阴魔气,正是开天辟地已存的玄阴魔界! 那魔界似乎亦感应到凌冲阴神念头,陡然分化出一丝无上魔气,循着冥冥之中的交感之意降落下来!轰的一声!阴神只觉耳边惊雷炸响,得玄阴魔界无上魔气灌体,周身噬魂真气立时如欲沸腾,如潮汐周流滚动,发出大浪击石,排空冲月之声!阴神忍不住一声长啸,借由那一丝微妙感应,道行已悍然冲破待诏之境! 阴神一入待诏,立时发动全副心神,感应玄阴魔界。玄阴魔界亦不吝于回应,又有大股先天玄阴魔气赐下,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无穷穷尽! 阴神当即闭关,炼化先天玄阴魔气,连郭纯阳的证道大典也顾不得了。阴神就此闭关数十年,有朝一日忽然大彻大悟,一声长笑,启关而出! 此时阴神已是道行圆满,离那无上玄阴之境只差分毫,猛然一拍顶门,正念飞出,周遭又有七情魔念飞舞不绝,一瞬间演化化神曼荼罗法门,凭空一卷,似乎捉住了冥冥中一丝大道! 忽闻半空中萧韶并奏,花蕊缤纷,一座无上世界终于显化于轮回世界之中!玄阴魔界显化,虽只一角,已足惊人,凌冲阴神运足目力望去,隐约可见其中花语鸟鸣,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灵此来彼去,全是一副世外桃源之景,与传说中穷山恶水、魔头遍地的模样大相径庭。 阴神修炼魔道,所求便是飞升玄阴,得享长生,纵然前方是龙潭虎xue,也断无舍弃之理!当即飞身而起,依旧化为一座化神曼荼罗阵法,噬魂幡覆盖其上,往魔界之中飞去! 只消飞入魔界,便可得大欢喜、大自在,有无穷享受,便在此时,耳边陡然响起自家声音:“咄!魔境迷心,还不醒转!” 阴神闻此当头棒喝,立时心头一清,再看前头玄阴魔界已然消散无踪,一身的玄**行亦悄然回落,依旧是脱劫境界。 阴神回过神来,眼前无数阴火灼烧,身在太阴火树之上,对面依旧是天魔魔躯所化一团琉璃法力,这才如梦初醒,方才破劫、破境、飞升,种种所经所历,尽是虚妄,如梦一场! 第1007章 千零一二 心魔之劫 若非阴神并无rou身,早已冷汗津津,勉强调息一阵,平复道心。阴神阳神心意相通,不必开口,已知其中究竟。原来阴神炼化天魔之时,不知何故引动了心魔作祟,此亦是九重天劫之一,阴神身在其中,不克自知。 心魔之劫最为凶险,盖因魔头起于自身,与元神一体,一旦发动,修士往往不能自知,掉落陷阱之中,身陷无穷幻境,最后耗散精气而亡。 阴神修炼噬魂劫法,因此引动的心魔更加凌厉厉害,不知不觉之间,已入其毂中,被拉入幻境,历经种种。幸好阳神推衍洞虚剑诀之时,大半精力用来看顾阴神,其与阴神本是一体,阴神所经所历阳神亦自深知。 不过阳神身负正道修为,又有晦明童子示警,不虞落入心魔幻境之中。阳神冷眼旁观,见阴神面上现出迷醉之色,周身法力波动亦时高时低,无有规律。眉心之中更有一点黑影如墨染水,越变越大,知道是心魔作祟,迷乱心神。 等到阴神最后飞升的一刹那,落在阳神眼中,却是心魔之威发挥到极致,那一点黑影化为黑雾,笼盖阴神之躯,再不动手喝止,阴神便要被心魔同化,消散于无形。 阳神这样一指点在阴神眉心,渡过一缕清玄真气,同时口出法言,喝破迷境,力挽狂澜!清玄真气是正道神通,一入阴神之身,立时激起噬魂真气反抗,如此内外交攻,总算将阴神拉出魔境,脱离心魔掌控。 阴神惊魂方定,此时心魔已退,长舒一口气,与阳神相视一笑。叶向天声音响起:“恭喜师弟,这一场心魔之劫虽然凶险,但所获亦多,以我看,你这阴神之身就要脱劫圆满了!” 叶向天修行吐纳,阴神入魔之事岂能瞒得过他?见阳神目中神光外露,不受心魔侵扰,这才未曾动手,之后阳神果然当头棒喝,搭救阴神成功。他是何等眼力,见阴神虽则委顿不堪,精气流失,但元神健旺,已有脱去劫数之兆,暗暗心惊:“师傅真是好大手笔,竟能干扰天机,强行将凌师弟劫数并作一起,虽然渡劫凶险更大,但收获也大,如此兵行险招,凌师弟又能如履平地,真是造化所钟了!” 阴神阳神齐声道:“师兄所言,何以见得?”叶向天不提郭纯阳暗中作法令凌冲劫数叠加之事,只道:“心魔之劫在九重劫数中素与雷劫并驾齐驱,最是难过。雷劫只需硬打硬抗,抗得过好处无穷,抗不过就此灰灰。心魔劫却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师弟阴神之身能渡过此劫,道行定力大涨,日后再遇其他劫数,亦能得心应手。” 阴神闻言,略一感应,只觉虽神虚气弱,但元神反倒更为清明,心念一动,七情魔念化生出来,施展太阴魅剑,但见剑光霍霍,如虹如星,龙蛇起陆,杀机隐隐,果然道行大进! 七情魔念本是正念分化出的杂念演化而来,正念功行大进,七情魔念自然也水涨船高,演化出的七道精芒,耀目辉煌,令人不可逼视。 阴神再一动念,七情魔念演化无穷变化,化为春风细雨、魔火、魔心、魔雷、魔镜等七种魔变,法力再转,则又化为七尊魔胎,犹如蚕茧,内中鼓荡不休,不知在蕴育甚么魔物。 阴神正念微微感应,咧嘴一笑,七情魔念虽正念突破,亦已突破在即,魔胎蚕茧中所蕴者乃是化身之类,依七情演化,犹如佛门所言护法一般,若是孵化出来,每一尊化身皆可独当一面,等若一气有了七尊帮手。 “若我的正念能突破待诏,只怕七尊魔念化身皆能有脱劫级数修为,御使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只要本尊不出甚么纰漏,便能镇压其等反噬之性,为我所用!”阴神思忖片刻,将手一挥,收了七尊魔胎,静静以噬魂真气哺育。 叶向天瞧了魔胎一眼,并未开口多问,转过头对阳神道:“噬魂老人将你的元神阴阳二分,果然玄妙。你的阴神受心魔之劫,阳神却安然无恙,更能体悟阴神渡劫时的诸般感受,以自身为引,将之喝醒。如此等日后阳神心魔之劫降临,师弟可依法炮制,以阴神搭救阳神,也算不假外物,好处多多!” 凌冲阳神道:“小弟元神两分,确是十分奇妙之际遇。”叶向天道:“也唯有师弟这般福缘,能得许多老祖青眼,身兼数家之长,那也是罕见罕闻的奇缘了!” 阴神心魔之劫过去,元气大伤,需用真气补足,恰好此处便是血河源头,有无尽血河真气可用,当下也不管天魔魔躯,嘬口一吸,一条血河浊流自血河中升起,投入其头顶噬魂幡中,经魔幡炼化,成了精纯之极的血河真气,复又投入阴神顶门。 阴神哼了一声,得了这股血河精气之助,阴神法力层层拔高,不出三日已然恢复到了巅峰之时。而血河之气虽然无尽,被阴神一搅,亦自损失许多,只是天瑛女不在,又有骨龙的前车之鉴,河中妖魔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瞧着太阴火树,目中如欲喷出火来! 阴神法力恢复如常,便又去与天魔魔躯较劲,汲取魔念之时,加意小心,免得再被心魔所趁,虽说心魔之劫已去,难说不会卷土重来,修道界中亦有不少这般例子,明明火劫雷劫已过,却又重来一遍。 天魔魔躯比全盛之时已然缩水三分之二,只余三分之一,被阴神一通鲸吞海吸,已离化去不远。无名摄心法便藏于天魔魔躯所蕴无量念头之中,越是炼化,阴神所得越多,忽然扣指一弹,一道魔光飞起,接着又有一团七色光华紧随其后。 阳神嘿了一声,头顶现了太乙飞星符阵星芒,兜头将魔光与七色光华收入其中。魔光便是阴神参悟的无名摄心法,七色光华乃是噬魂劫法显化,凌冲要效仿推衍洞虚剑诀一般,将无名摄心法融入噬魂劫法之中。 天魔之法不可取,却可以之攻玉,完善噬魂劫法,瞧一瞧有无可能弥补噬魂劫法的破绽,免去最后魔念反噬的下场。两道法门所化精芒在太乙符阵中兜兜转转,时分时合,交融之间亦有排斥。 第1008章 千零一三 血河魔宫 太乙飞星符阵要推衍噬魂劫法与洞虚剑诀两部道法,需用海量真气支持,凌冲阳神颇觉吃不消,身处血河源头之地,真阳之气补益不足,只好用功沟通九天,摄引天罡下来,以为权宜之计。 阴神渡心魔劫之后,神通运转莫不如意,炼化天魔魔躯也自更加迅捷,但也要数年功夫放竟全功。凌冲阳神一面推衍道法,一面盘算之后行止。 张亦如鬼精鬼精,得知凌冲亦得了庚金剑诀中修炼剑气成丝的法门,便涎着脸跑来向师叔求教。凌冲与张亦如相差几岁而已,也算脾性相投,又有张阁老这一重关系,自是不吝点拨。 张亦如亦自修成法相,静候天劫降临之时,寻思若能修成炼剑成丝这门绝世剑术,说不定对渡劫有些好处,他已练成剑气雷音的手段,资质极佳,倒也不算得陇望蜀。 凌冲毫不藏私,将自家的剑术心得和盘托出,一一为其讲解。凌冲的剑术遍采百家之长,又是尸山血海中锤炼出来,繁复处如初雪坠地,难挡难防;至简处若如椽大笔,肆意挥洒。只挑其中炼剑成丝的法门讲解,也将张亦如唬得一愣一愣。 就在阳神传剑的当口,叶向天忽然神色一动,阴神亦自扭头往太阴火树之外望去,二者几乎不差仿佛。就见血浪一翻,血河中分,天瑛女披挂战甲,英气逼人,在火树之外叫道:“凌冲!我师傅请你前去一会,你可敢随我来?” 阳神当即住了点拨,沉思片刻,长笑声中起身,说道:“有何不敢?凌某也久欲拜见花姥姥前辈,请天瑛带路便是!”昂然下了树冠,毫无犹疑走出太阴火树笼盖之地,面色坦然之极。 阴神依旧端坐,丝毫不为所动。天瑛女大感意外,冷笑道:“你敢孤身前来,就不怕我师傅对你不利?”凌冲尚未答言,叶向天已淡淡说道:“若是凌师弟有何不测,本门便将血河一族杀绝为他报仇。至于花姥姥,自有本门三位老祖看顾。” 天瑛女一滞,气焰顿消,太玄派有三位纯阳老祖坐镇,又有数件法宝镇压气运,血河一族仅剩花姥姥一位玄阴,尚有先天血神虎视眈眈,真就无有底气与太玄叫板,没好气道:“跟我来!”深深望了一眼火树之上那一团天魔魔躯,当先向血河之底潜去。 凌冲怡然不惧,向叶向天打个招呼,一声呵斥,血河分开,周身之上有一层氤氲之气护体,紧随天瑛女而去。张亦如还在品味凌冲所传剑术,尤其炼剑成丝一诀更是妙用无穷,回过神来却见阳神已去,忙叫道:“师叔!” 凌冲阳神之身已然去得远了,张亦如也有法子,眼珠一转,将主意打在阴神身上。阴神之身感应到其目光,住了修炼,咧嘴一笑,说道:“我传你噬魂道的一路太阴魅剑,如何?” 不知怎得,张亦如瞧见阴神一口白牙,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连忙摇头,示意不敢。阴神一笑,拿这位师侄打趣已毕,重又开始祭炼天魔之躯。 阳神破开血河,一路向下。血河之中满是血色真水,此水并非血水,乃天地间一缕污秽之气所化,但如血气一般腥臭逼人。血河真气乃天地间有数的几种强横煞气,连噬魂劫法凝煞境界都可以此水修炼,足见其底蕴之厚。 凌冲曾有耳闻,轮回世界的血河亦是外来户,乃是轮回盘崩裂时,截取了先天血河一段演化而来,内中还孕育出先天血神这等魔道巨擘。 血河中孕育无穷生灵,不过大多有勇无谋,悍而少智,见凌冲一身阳气,忍不住围拢上来,磨牙吮血之间,就要群起围攻。凌冲微微冷笑,只看天瑛女如何区处。 天瑛女吃叶向天抢白,羞恼非常,见无数发泄,见了这些夯货,二话不说,手中飞起一条血色长鞭,遍生倒刺,一挥之下,就听惨叫连天,挨得近些的血河妖魔吃长鞭扫过,立时皮rou翻卷,同入骨髓! 天瑛女将长鞭乱挥,叫道:“我把你们这些废物!此人是教祖贵客,若敢伤了他,管教尔等身首异处!”那些妖魔吃痛,忍不住退将开去,又听闻是教祖贵客,当下便有大半打了退堂鼓退走,余下之辈不过略瞧瞧热闹,远远掉在二人身后,再不敢趋前。 天瑛女收了长鞭,冷哼连连,血神道人已去,血河宗又灭,血河之中唯以花姥姥为尊,那老祖野心十分之大,自称教祖,欲要纠集血河一族,自成一派。 血河妖魔欺软怕硬,被花姥姥统治经年,桀骜不服者早就身化异物,绝不敢触怒那位老祖,连天瑛女身为花姥姥弟子,亦是坐拥大权,在血河之中说一不二。 凌冲见妖魔退散,微微叹息。天瑛女听见,不悦道:“你叹息个甚么?”凌冲不无遗憾道:“可惜他们不曾扑上!”天瑛女又给噎个半死,怒火上头,险些就要回身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辈,思及凌冲的手段,强自按捺下来。 凌冲确是想借血河妖魔一试剑锋,不过想起到了花姥姥门口,再去杀戮血河一族,似有不妥。血河之中并非全是血河之气,而是蕴有无数虚空甬道,不知接连哪一方小小洞天世界。 凌冲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瞧见一个个泡沫浮于血河之中,未几之间又自消散,忍不住出言询问。天瑛女起始不愿回答,受不住凌冲一言一语的追问,强忍膈应答道:“你这厮怎的如此话痨?比你的剑术还难缠!” 一指团团泡沫道:“此是血河自带的一种变化,时刻皆有无数小洞天生灭,如梦幻泡影,我们血河一族已是见怪不怪,你要小心,那些虚空泡沫连通未知之地,时刻处于生灭之中,若被罩了进去,非得待诏之境之上,方能脱身!” 凌冲瞧着那些团团不定的虚空泡沫,若有所思。天瑛女血神鞭在手,血河妖魔再无阻拦,一路通行无阻,直下血河万丈之处,触眼间一座辉煌宫殿赫然入目,通体金黄,竟似全用赤金打造,耀目生辉。 第1009章 千零一四 魔宫见姥姥(求个票票) 凌冲深知魔道之辈多半好大喜功,最喜将自家魔宫修筑的金碧辉煌,穷奢极侈,方能彰显气派,也不以为意。天瑛女指着那魔宫道:“这座魔宫本是血河宗总坛所在,被你们太玄派打残,沉入血河,是我师傅将之寻回,用了数十年光景祭炼还原,作为我血河一脉之道场。” 凌冲闻言,定睛去瞧,果见魔宫四面墙壁、宫顶之上尚余道法神通轰击之痕,显是祭炼的匆忙,未及抹去。花姥姥亦是血河宗长老出身,与血河掌教血痕道人不睦,愤而出走,另立门户,收了血河妖魔为徒,传授血河道法。 等血河宗破灭,其将魔宫残址寻了来,又发动血河妖魔修补修葺,方成今时模样。血河妖魔所在多有,血河中又出产各类魔道宝材,正合重炼魔宫。花姥姥亦想仿效太玄派,将魔宫祭炼成太象五元宫一般,可攻可守,用来作为开宗立派的道场,可惜血河妖魔中开启灵智者不多,精通法器祭炼的更少。她自家还要打坐修炼,没得闲工夫炼宝,只好先草草将魔宫恢复一新,留待日后再说。 魔宫广大,内中盘踞了无数妖魔,那些妖魔生性粗鄙,甚而未脱兽性,全然不通礼法,就在魔宫之前甚或大门两边席地而坐,手捧血食大口嚼吃,一口下去只咬得血汁四溅,吃饱之后便歪在一旁,酣然大睡。 天瑛女亦是血河妖魔出身,但受花姥姥亲炙多年,已有几分人族练气士的模样,对此景本是见怪不怪,但今日不同,有凌冲这位外客在,血河一族只会令人耻笑,素手一挥,血影神鞭舞动,分化出无数鞭影,手腕一抖,已将魔宫门前妖魔尽数抽上了天! 那些妖魔要么大睡,要么大吃,猝然被袭,各个发出惊叫怒吼,以为是外敌来犯,就欲上来厮杀,及至看清是天瑛女,一个个突然哑火,等坠落于地,立时灰溜溜跑个没影。 天瑛女出了一口恶气,引领凌冲往魔宫而去,到得大门之前,扬手打出一道法诀,落于门上,一片轰鸣声中,宫门大开,露出内中。 魔宫之中十分空旷,并无闲杂妖魔游荡,亦无血河真气,好似阳间普通的宫殿一般,内中所用大多是血河所产一种巨石,通体血红,坚硬难摧,十分耐用,只消用血河道法粗粗祭炼一遍,便可用来修筑工事。 天瑛女在前引路,这一次再无波折,直达中心大殿之上,见四壁空旷,只在正中摆放了一尊硕大丹鼎,想是花姥姥平素炼丹之用。 凌冲是玄门正宗出身,纵使到了魔宫之中,亦不会失了礼数,两袖垂地,目不游移,静静等候。天瑛女见他如此,哼了一声,扬声道:“师傅,太玄派凌冲到了!”声音回响于大殿之上,四面折音,更显殿堂空旷。 其话音方落,就见殿上起了一道血流,直冲而上,血流之中生出一朵血色莲花,莲瓣缓缓张开,露出内中花蕊,花蕊之上端坐一位美貌妇人,身穿大红道袍,一双凤目落在凌冲面上,正是血河宗硕果仅存的长老花姥姥。 凌冲见花姥姥现身,躬身一礼,说道:“太玄郭掌教座下弟子凌冲见过花前辈!”花姥姥名头虽老,面容却堪比少女,甚而比天瑛女犹有过之,当得姿容无双四字,见凌冲态度恭谨,微微点头,说道:“你师傅郭老鬼卑鄙狡诈,想不到教出的徒弟倒还懂得礼数。” 凌冲笑道:“凌冲不敢闻师之过,花前辈若对家师不满,再过几日便是家师证道之期,大可前去观礼,当面挑明。” 花姥姥冷哼一声,说道:“郭老鬼要证纯阳,早就偷偷摸摸证了,如此大费周章,遍邀宾朋,必有猫腻!他证他的道,我也懒得去瞧!” 凌冲笑了一声,问道:“不知前辈要见晚辈,所为何事?”花姥姥上下打量他一眼,凌冲道行虽深,但在魔道老祖法眼之下,仍是无所遁形。 花姥姥眼中所见,其周身自有黑白二气周流不虚,其中又有无数金色符箓游走不定,法身诸xue窍又时刻与虚空相连,再加身畔剑光隐隐,竟是兼修诸般玄妙法门,每一门皆是惊天动地之术! 花姥姥略带惊异道:“看来坊间传闻是真,你当真得了太清门道统,一身符道已然登堂入室,就算日后以符箓之术证道,亦不稀奇,尤其你还兼修了一门虚空法门,加上太玄派嫡传剑术,啧啧,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许多奇遇,我倒是有些嫉妒那郭老鬼了呢!” 花姥姥成道多年,却苦于门下无有秀出弟子能继承其衣钵,天瑛女虽则忠心耿耿,但囿于先天资质,将来未必能证道玄阴,血河妖魔大多粗鄙不堪,哪有人族弟子来的通透精明?见凌冲这般资质,这般成就,真是又惊又妒。 凌冲也知自家修为瞒不过长生级数,但彼等只能看出他兼修多门道诀,瞧不透洞虚真界的底细,毕竟他有晦明童子帮着遮掩,随着道行日深,生死符在他手中的威力也越来越大。 凌冲道:“前辈法眼无差,弟子确是得了几门道法传承,可惜都是自成体系,要将之融汇一炉,不知要花多少精力!”花姥姥颔首道:“不错,贪多嚼不烂,我只能瞧出你所修道法每一门皆是大有来头,要将其等融会贯通,莫说是你,就算长生之辈,无有数百年苦功推算,怕也不能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