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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伊仔细辩认,那是个干枯瘦弱的老人, 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黑黄皮肤满是褶皱,眼睛凹陷, 毫无光彩,看见林氏进来,她浑浊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干瘪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和树上的枯枝没啥区别, 不过是多了张皮包着。 那位老人挣扎着想要抬起手来,只抬了一半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林氏扑上去伤心大哭:“奶奶,奶奶,你咋躺在这,你这是病了吗?咋成这样了?“ 老人紧紧盯着林氏,眼里渐渐有了神彩,此人正是林奶奶。 林伊也靠近床边急切地叫她:“祖祖,祖祖,我是小伊,我来看你了。” 林奶奶迟缓转过目光,吃力地望着林伊,嘴角略略勾起,露出了笑容。 林伊心里火冒三丈,林家人把林奶奶虐待成这样,难怪不敢让自家见林奶奶。他们简直禽兽不如,绝不能放过他们! 林伊连忙让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何氏去请村长:“婶子,麻烦你帮着请村长来下,让他亲自来看看这家人是怎么虐待长辈的!” 何氏连声应了,转头快步跑了出去。 洪氏见势不妙想溜,林伊一把将她抓住:“跑啥,祖祖这是咋回事,等村长来了你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洪氏慌得话都说不清楚,她咽了口水,指着柜子上一个干硬的饼子跟林伊解释:“我有侍候她,你看看,我每天都给她送饭食了,她的尿桶也是我在倒,家里的人都不管她,是我一个人在管,我没有对不起她。” 林伊懒得和她多说,只抓着她不放,洪氏挣脱几次无果后大叫林奶奶:“奶奶,你可要跟他们说清楚,我没有薄待你,我一直在侍候你。” 那边林氏把被子揭开,被子里也有一股难闻的臭味,原来林奶奶身上长了不少褥疮,有些竟有鸡蛋大。 林氏拉住林奶奶的手泣不成声,:“奶奶,你受苦了,奶奶!“ 林 奶奶眷恋地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其实昨天林氏来的时候,林奶奶就听到了,只是她的声音太微弱,没法传到前院,告诉林氏自己在后院。 她本来已经没有生存下去的欲望,想着就这么死掉也好,能少受点罪,可她很想再看看自己的乖孙女和素未谋面的曾孙女,她们的声音是那么清亮有力,这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她就靠着这动力支撑,盼望林氏再次到来。 林伊对林氏道:“娘,再忍耐一下,等村长爷爷来了我们就把祖祖带回去,不能再让她留在这里了。” 林氏哭问林奶奶:“奶奶,您愿意跟我回去吗,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我来照顾你。” 林奶奶嘴唇蠕动,挣扎着说好。 洪氏暗地里撇撇嘴,巴不得林氏把林奶奶接走,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照顾久病的老人是多么烦人的事! 此时村口,李氏和林老头正慌慌张张地从一辆驴车上下来。 他们和李浩被拉到衙门后,李浩明白咬出李氏对自己没有好处,便改了说法。 他坚持是自己鬼迷心窍,听到林氏背回来很多好东西,遂起了贪念,瞒着李氏去林家偷东西。 为什么大清早才去? 那是因为本来想晚上去,无奈不小心睡过头,一觉醒来天竟快亮了,想着那院里就两个女人根本不是自己对手,不愿意错过机会,故冒险一试,没想到却被抓住。 事发后李氏不肯为自己开脱,自己一时不愤才诬陷她,根本不关李氏的事。 审问的官吏思索半晌,认为这套说辞说得通,最终因证据不足,训斥了李氏一顿把她放了回来。 而李浩被抓了现行,人证物证俱全,不仅挨了20板子把他打得皮光rou绽,死去活来,还要送到县衙再审。 李氏哪见过这等阵仗,脚软得站都站不住,官吏训斥时她更是怕得要死,话都说不出一句。 官吏一发令让她离开,她便拉着林老头,飞快地跑到镇口坐车,生怕官吏反悔,把她再抓回去。 由于脚抖手抖,四肢无力,两人路都走不动,不得已花了30文铜钱包了辆小驴车,苦求车夫把他们送到村口。 到了村口,两人的心神才略略稳住,都到这了,官吏不可能再抓他们回去了吧? 快到家时,他们看到村长着急忙慌地往自家赶,不由心惊,这是咋了,村长去我家干啥,是又出了啥事? 村长也看到了他们,气愤地冲两人大叫:“你们回来得正好,赶快跟我回去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又不敢多问,只得惴惴不安地跟在村长后面。 这时村里走动的村民挺多,见他们紧跑慢赶的模样很是好奇,也追了过来。 林伊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脚步声,看到村长,胡奶奶和何氏急匆匆地跑进后院,顿时松了口气。 待看到后面的林老头和李氏,她挑挑眉,这两人咋回来了?李氏没被衙门抓起 来打板子?看来李浩没供出她。 不过没关系,正好找这两人讨要说法! 村长冲进柴屋,见到里面的情景傻了眼,他迟疑地望着床上的老人:“婶子?” 待明白过来,他勃然大怒,冲林老头吼道:“咋回事,婶子这是咋回事?” 胡奶奶也被吓到了,几步冲到床头查看林奶奶的伤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