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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一辰道长,这事说来话长,今日我等来找你,是想请道长去一趟观景台,寻找墨辰的下落。” 一辰诧然抬眸,“墨辰不在宫中吗?若非这些日子修整宫殿,我本欲入京讨伐他,将他捉到眉尧问罪。” 江时卿摇头,遂将近段之事托盘而出。 “他竟做出这等事?!”一辰拂袖,拂尘随着他的手颤抖,“打通两界通道已是能治他死罪,竟和妖界叛徒联手,简直有辱师门。当初我就不该将他逐出去危害人间。” 江时卿敲击桌案,微微眯了眯眼,心想自走后,眉尧出了什么乱子,才让一辰继任?算起来,一辰修行尚且,亦缺乏掌控全局之能,怎会是他当掌门? 如今江时卿的身份容不得他掺合眉尧内务,只好耐着性子道:“有劳道长去一趟观景台。” 一辰面露难色,“观景台找人,委实无异于大海捞针。” 看来,他并不知可借通光镜寻人。 江时卿看了一眼宛初,眼下他装作一无所有为好。毕竟诸多事情未曾想起,如同一道谜题,缺失线索颇多。 宛初抬眸,径直问道:“通光镜还在吗?” “在倒是在——,你竟知道通光镜?”一辰猝然抬头。 突然,一只兔子从殿外跑进来,骇一辰一跳。 只见兔子大喇喇奔向宛初,“仙君,镜子还在。” 一辰瞪圆了眼。 一个个不请自来也罢,而今还冒出一只兔子熟门熟路,这眉尧山已经没有他掌门什么事了。 宛初见他已然怔忪,补了一句:“一辰,有些事将来再与你细说。不过,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祖。毛茸茸以前亦是在此修行,略长于你,叫声师兄不为过。” 见他们仍旁顾左右而言他,不提营救红霓之事,蔺宸急红了眼,“事不宜迟,还请道长帮忙。” 一辰再度面露难色,“实不相瞒,通光镜尘封多年,当年师尊未曾用过,因而贫道也不知如何使用。” “你不会用并不奇怪,当初这法器的用途还是我教与青山。”话音甫落,宛初已飞身殿外,御剑往乾元殿而去。只留下铃音般的笑声,和一句:“来,一辰,师祖教你。” 一辰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扬起佛尘,招来一只纸鹤,欲带其余人一同前往。却见一只硕大的兔子已载着江时卿和蔺宸乘风而去。 他不禁摇摇头,无奈跟上。 看到这奇异的景象,端着茶水的元祺顿时觉着长了不少见识,呆在原地。 “元祺,上来。”一辰看着傻徒弟,顿时越发无奈。所谓名师出高徒,他或许……并不适合做师尊。 两人先取通光镜再回乾元殿时,众人已在大殿前等候。 通光镜和女子闺阁里的菱花镜一般大小,旁人看起来不过就是一面普通铜镜。宛初接过通光镜,见上面有一道裂痕,了然于胸。她与一辰去观景台,留下其余人等在大殿等候。 * 通往观景台的路上,镜湖波光粼粼,倒映清晨橙红的日光,耀眼夺目。 驻足湖边,宛初忆起那一年,皑皑白雪覆盖下,如镜一般通透的湖面冻结成冰。只因她说想要像山下的凡人一般玩冰嬉,白泽便作法而成。 往事不过让人徒增唏嘘,白泽实在擅长攻心,施与人小恩小惠,便让人对他俯首帖耳。 “林姑——,师祖,为何不走了?” 默了片刻,宛初慢慢移开视线,“只是想起一些久远之事。” 两人拾级而上。 “一辰,我有一事不解,为何大殿有眉尧初代圣尊画像,有白泽画像,却无青山的?他当年可以凭一己之力斩妖除魔,重振眉尧之人。” 一辰捋了捋佛尘,道:“晚辈听闻,圣尊认为自己不过凡体,并非完美无缺的圣人,不该悬挂画像于大殿,亦无需后人参拜。” “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情。”宛初微微撅起嘴唇,“只是我本想再看看他的模样。” 千年来,她总是会在某个时刻陷入昏沉,醒来后便觉所见过的人面目模糊。这一回醒来,倒是未曾恍惚,只是他们都变成江时卿的模样,让她好生苦恼。 一辰不解地看着她。 她索性转了话头:“眉尧掌门向来以资历和修为作为选拔第一条件,为何你年纪轻轻就继任掌门?” 一辰犹豫一瞬,诚恳相告。 当年青山并非羽化,而是暴毙而亡,听闻见知斋里青山端坐如山,血流不止,直至最后一刻仍未阖眼。到底发生了何事令其暴毙,谁也不知。 “筱澪亦不知晓?”宛初不由得蹙眉。 一辰面色沉了几分,“继任掌门者正是筱澪圣尊,这事——后辈不敢问。” 宛初侧目,凌冽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冷道:“她任掌门?你是她什么人,竟如此器重你。” 一双眸子盯得一辰背脊发凉,下意识地恭敬起来,“小辈只是从小师承清月殿的青平师尊,不知何故,师尊有一日突然下了山再未回来,澪掌门便将我纳入乾元殿。” 宛初眼眸沉静,底下已是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青山竟是暴毙而亡。 这里面迷雾重重,青山一个小辈,自是不知晓前人之事。他诚惶诚恐地接下掌门之位,已是深感自身能力不足,愧对祖先。 二人继续前行,直达观景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