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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失轨 第24节

    “我明白了。”

    林诺像是肩负重要使命的小士兵,郑重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还有......我刚才确实有点不礼貌。对不起啊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小陈哥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的。”

    说到最后,她不好意思地讪讪笑了几声,脸上有淡淡的歉意。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后面两天注意点就行,我又没有怪你。”

    如果说林诺的缺点是太过没心没肺,那她的优点就是格外诚实,总是会积极承认自身错误并且用实际行动改正。

    晚上聚在一起看电视,林诺主动过去切了水果,一口一个‘小陈哥’,热情四溢,就连最亲昵的‘小顾哥’都要往后稍稍。陈锋有些错愕,顾鸣生的洞察能力总是让我心惊,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凑在我耳边问:“你都告诉她了?”

    “我只告诉了陈锋的身份,没有说我和他的关系,”我稍稍往旁边偏倚,不着痕迹地躲开顾鸣生唇齿中呼出的热气,“你不要和她说漏嘴了。”

    顾鸣生的眼底划过一瞬看破什么似的了然,勾了勾唇,“当然。”

    他这样的笑容总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我爸妈注重养生,刚过九点就已经锁了房门,叮嘱我们早点休息。林诺打着哈欠回房间玩手机,剩下我和陈锋顾鸣生站在唯一一间卧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热闹了整一天,我差点以为这两人已经摒弃前嫌和睦相处,直到此刻煎熬地夹杂在中间,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天的和谐都只是表面。

    我假装什么也没有察觉,翻出干净的毛巾,试图和稀泥,“谁先去洗澡?你们不去那我先去了。”

    似乎是意识到即将要和顾鸣生独处在同一空间,陈锋立刻冷下一张脸,终于变为我最熟悉的模样,“我先去。”

    卧室只有一个卫生间,陈锋进去后就只剩下我与顾鸣生两人坐在床边。哗哗的水声在耳边响,我苦恼今晚的床要怎么分,身边突然凑过一道热源,让我骤然脱离出神游。

    “小曜,今天早上我是真的以为你和阿姨出柜了。”

    他偏头对我笑,只是笑意却并不达到眼底,盛着昏沉的暗光,微微晃荡。

    “怎么可能,我还想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我愣了会,而后故作轻松地说,“倒是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吓我一跳。”

    “如果说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让我来了?”

    我卡了壳,不明白顾鸣生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直白,每一句话都难以招架,半晌才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你过来后顾阿姨一个人要怎么办。”

    他似笑非笑,几乎让我感觉他已经看穿我的借口,直达内心。

    “你不用担心,她最近遇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男人,也许很快就要给我找一个后爸了。”

    “真的?”

    我眼睛亮了一下,替顾鸣生的喜悦倒不是作假,“对方人怎么样?可靠吗?有好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等过完年我就去看看顾阿姨......”

    “小曜。”

    他单手撑住我身后的软垫,以行动打断了我的碎碎念,骤然的靠近让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我察觉到一丝隐晦的不妙,正准备仰头拉开距离,耳边就响起一声喟叹。

    “你对我mama的关心都已经超过了我。”

    我无暇辨别他话中隐藏的情绪,顾鸣生琥珀色双眼安静凝视下来,蕴含翻涌地黑压压的低云,如浓得化不开的墨汁,融入我的心口。

    “你之前是在刻意躲着我吗?”

    “我......没有。”

    “可你宁愿与那位蒋老师见面,也不愿意主动和我联系,”顾鸣生低垂下眼睫,富有欺骗性的脸随蹙起的眉心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慌乱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浴室,不清楚水声会在何时停下,而这段对话又该以怎样的方式结束,直到出声才发觉嗓音不自觉发哑,“没有,你不要多想,陈锋快要出来了,你先......”

    “为什么要在意他?”

    顾鸣生勾起一个微笑,带着一贯地蛊惑性的温柔,“从遇上蒋秋时开始,你不就已经决定放弃他了吗?”

    “不是,”我凭借本能地急切反驳,“我和蒋秋时还什么都没有,你不要乱说。”

    没有牵手,没有接吻,没有拥抱......或许有过一个短暂的拥抱,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与蒋秋时最出格的关系也只能称呼为‘暧昧对象’。

    甚至此刻,我都不清楚与顾鸣生的举动相比,和蒋秋时的那些还算不算的上‘暧昧’。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小曜,你应该提前适应这段关系,明白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原本是明白的,可在顾鸣生说完后却陷入诡异的茫然,好像他即将要说出什么、做出什么让我无法承受和挽回的举动。这样的不确定性让我的心一下下加快跳动,喉咙干涸。

    他眼底含着沉静的笑,“或是提前演练一下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我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又隐隐觉着似乎并不难猜。

    顾鸣生常常会说出一些让我觉得不合时宜的话,又或是做出对一个异性恋来说过分亲密的举动,但这些最终都会被我归为他的‘无心之举’。不是因为我有多么信任他,而是他的一言一行都实在太为坦荡,从而显得我的心思越发阴暗不可见人。所以哪怕此刻压在我身上的人是他,我也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手脚,做不出任何反抗。

    房间静谧,只能听见窗外晚风刮过树丛的沙沙响。我妈每半个月都会打扫一遍房间,哪怕一年只回来一次,我也能闻到被子上淡淡的皂香,尤其安逸。耳边的水声戛然而止,伴随陈锋推开玻璃门的轻微响动,我注视眼前近在咫尺的完美面容,还有压在唇上一触及分的短暂温热,也许是惊悸到了极致,反倒升不起其他多余的情绪。

    “小曜,吹风机放在哪里?”

    陈锋闷闷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卫生间传来,我如梦初醒般坐起身,顾鸣生也顺势松开抵在我身边的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坦然自若。陈锋又重复了一声,我才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一样断续回答:“吹风机?那,那个应该放在抽屉的第三层,不对,好像是第四层......我记不太清了,你自己找一下。”

    陈锋大概对我敷衍的回答很是不爽,半晌只传来一声:“知道了。”

    而耳边,顾鸣生湿哑的嗓音混合笑意,每一声都振动耳膜,“小曜,你喜欢这样的演练吗?”

    第34章

    “你今天很累吗?”

    躺在身边的陈锋突然问道。

    过了几秒,我才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嗯,是有点,今晚早点睡吧。”

    他应该是有很多话想和我说,但在我刻意摆出的疲惫,和处在同一个空间顾鸣生的影响下,陈锋还是选择噤了声,只用胳膊牢牢搂住我的身体,固执又幼稚。

    床睡不下三个成年男人,更何况我也想象不出那样诡异的场面,最后是我与陈锋睡在一起,顾鸣生打地铺。

    这应当是很正常的,毕竟我与陈锋还是明面上的情侣,而顾鸣生一直都知情。

    我靠在陈锋宽阔的怀里,无法入眠。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如魔障般在脑海无限循环,顾鸣生的笑,他晦暗的眼神,都在回溯中层层扩大。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逃离不出潜意识的循环。

    我怀疑他很早就想好了要做这一切,好让我彻夜失眠。

    这已经完完全全脱离了‘醉酒’与‘玩笑’的范畴。如果之前那次还能被我当成他醉后的无心之举,那这一回,我在他眼底真真切切看到了来自成年人的欲望,清晰而心悸,哪怕他藏得很深也很好。

    我和他之间可以成为各种关系,而这是最不应该出现的一种。

    顾鸣生是一个直男,我从不觉得自己有掰弯他的本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各方面都优越乃至完美的男人。我唯一的优势,也只有和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彼此知根知底。

    但没有感情基础的陪伴往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可重要的是一切都已经发生,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陈锋睡在身边,我不敢做出什么大弧度的动作,只怔忡望着黑压压的天花板,混沌的思绪贯彻整夜。

    我想顾鸣生也许只是对这个群体产生了好奇,也许是对同性产生了不该有的欲望,而我恰好在他的身边。又或许他只是恶劣的想看看我会做出什么反应,将此当做新一轮的恶作剧......

    哪一个都好,哪一个都说得过去,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喜欢我,对吧?

    清晨洗漱,依然是陈锋第一个进去,去之前他大概是出于故意,黏黏糊糊的在我脸上亲了几下。他平时偶尔也会这么做,但我还是知道这个举动带有几分故意给顾鸣生看的成分,幼稚得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他一进去,顾鸣生就趴在我的床边,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我,“他每天都这么黏你吗?”

    我眼神四处飘扫,一夜过后依然化不开心头的尴尬,含糊地说:“嗯,差不多。”

    “你都不会觉得腻吗?”顾鸣生撑着下巴,做作又认真地叹了一句,“要是换做我,一定不会像他这样幼稚,你说对吗?小曜。”

    其实我很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最后只敷衍地应了两声“是”,完全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这是我昨晚想到的方法,既然想不通为什么,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顾鸣生总不可能直白地提起昨晚发生的事......

    “小曜,你还在生我昨晚的气吗?”

    很好,我再次低估了顾鸣生的脸皮厚度。

    我抓着被子,指甲反复划着,露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表情,“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真的吗?”

    我默默祈祷陈锋的动作能快一点,而看穿我心底所想的顾鸣生已经坐上床头,向我靠拢。我随着他的动作节节向后退,最后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干脆伸手抵住他的肩膀,保持住了安全距离。

    顾鸣生看着我脸上的警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笑,就好像让我成了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堵着的愠怒一下子消散殆尽,失去了着力点。

    “顾鸣生。”

    他轻慢地应了声:“我在呢。”

    我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姓名,深吸一口气后又绵长地叹了出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凝重,事实上这也是我内心的想法。顾鸣生许是察觉了出来,收起刚才似笑非笑的神情,只留嘴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意,好似随时都能忽的消散。

    “你指什么?”

    “我......”我咬了咬唇,忍着节节攀升的羞耻心,“我指的是你之前醉酒,还有昨晚的那一次。”

    到底,我还是说不出‘吻’这个字眼。

    顾鸣生却偏偏不满足,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好像记不太清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可以帮我回想一下吗?”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是故意的,眉心没忍住突突的跳,拳头有点硬了。

    “顾鸣生,我是在认真问你......”

    “我也是认真的。”

    他又靠近几分,长密的睫毛随眨眼轻颤,吐着悠长的热气,“小曜,其实你并不反感那样的触碰,对吗?”

    对吗?我怔怔想了几秒。

    对的。

    顾鸣生的亲密会让我感到惊诧,愠怒,甚至是羞耻,不解,但却独独没有反感与厌恶。

    为什么?

    我突然说不上来,翻涌的惊悸与迷惘沉沉覆盖住我,僵持半晌,我有些狼狈地撇开视线。

    “你不要扯开话题,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误导别人?如果你只是想寻求刺激,就别拿我当试验品。”

    说到最后我不自觉拔高音量,夹杂着细绵如针落的烦躁,话音落下后自己都微微一愣。

    我是在生气吗?

    混乱的情绪在薄薄的胸腔里肆意乱窜,汇聚成难以抑制的躁意。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或是期待些什么,好像他即将说出的答案将成为最后的审判。

    “小曜,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试验品,无论是上一次还是现在,”顾鸣生深色的眸中被蒙住某种未知而涌动的情绪,他凝视着我,柔和缱绻,“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