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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今日这个瓷瓶,瞧着普普通通,可偏不与宫里的相同,瓶身上有双耳,却是两尾弯弯的鱼,定宁宫还没有这种式样呢。 林悠坐在案前写着什么东西,听见她的话,抬头朝那青白的瓷瓶看了一眼,终究还是笑了笑。 青溪说得没错,燕远这几日真的是没少托人,主要是她的二皇兄,往她们定宁宫里送东西。 小玩意、小摆件,都是以前她偷偷溜上街时喜欢的那些。 她哪里能不知道燕远这是什么意思?可她心里更清楚,胡狄人进攻大乾不过是时间问题,她怎能被眼前的平宁迷了视线,耽误了他呢? “明日折两枝花插在里头吧。”林悠说着,便又低头去看她方才写下的东西了。 面前的纸上,写的是两世以来她所经历过的,与她的母亲相关的她还记得的所有事情。 今生重生之后,接连变故让她越来越觉得当年母亲的病故太过突然。 虽然那时她年纪尚幼,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但闻皇后因为温柔端方,很是受宫人喜欢,她这几日从定宁宫的老宫人口中,问到了不少东西。 很多事情单看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将它们都写出来,联缀在一张纸上,便好像有了些不能被忽视的东西。 譬如她的母妃当年进宫时是与纪美人一道上京;譬如后宫里淑妃先怀了大皇子,而她母妃在怀她之前还有过一次小产,就与淑妃怀孕时差不多的时间。 再譬如,她母妃是因病去世,隆冬腊月里染了严重的风寒,太医院用药怎么都不见好,竟是越发加重,最后不治病亡,因此还牵连了当时的不少太医。 这些事情的发生好像都没有什么问题,可两世为人,林悠却越看越觉得她忽略了什么很关键的部分。 她揉了揉眉心,抬头见青溪已去铺床,便开口道:“明日让小山寻几个得力的人,将旧库房打开吧。” 青溪转过身来:“公主是要寻什么东西吗?”她问完自己又是一笑,“公主是不是要给少将军回礼了?” 林悠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满脑子都想什么呢?我是想看看旧库房里的东西,有没有母后的旧物。况且那些东西长久堆在那,也该清扫擦洗了。” 提及先皇后,青溪的目光也暗淡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奴婢明日一早就吩咐小山,让他准备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自己母后的事情,林悠这一晚都睡得并不算多好。 第二日很早她就醒了,洗漱过之后,便穿了身随常方便的衣裳带着青溪和眠柳到了定宁宫的旧库房。 定宁宫的库房都不算大,因而共有好几个,林悠常用的也就两个,剩下的都锁起来,里面有一部分是先皇后的旧物,好好地搁置着也没人去动。 今日开的这个库房是专放先皇后当年得的那些赏赐的,门一打开,里头摆满各式各样的箱子,只是显然久未动过了,都落满了灰。 小山已寻好了几个定宁宫的宫人,众人拿着清扫的物什走进去,才将要打扫,林悠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道:“先别动。” 一众宫人都停下来,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公主。 这库房里这么脏,不打扫干净,公主殿下可怎么落脚? 可林悠却是四下看看,就那么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去寻一块帕子来,我戴上便好了,这里的灰先不要扫,兴许能发现些什么。”林悠朝旁边的青溪交代着,自己已经走了进去。 她也是突然想起,这旧库房自打母后去世就再没人动过,里头兴许还能有当年母后留下的痕迹,倘若都打扫干净,只怕那些痕迹也要没有了。 一众宫人又都退了出来,走动间惊起的灰尘,飘到照进屋子的光束里,隐约可见。 青溪寻来了一块干净面纱来,林悠戴上,这才继续往里走去。 地上的大箱子上面都落了厚厚的灰,但打开来,里面的赏赐之物倒是还干干净净。 有漂亮的瓷瓶,有金银制成的摆件,还有些别的地方进贡来的稀奇东西。 林悠趴在箱子边瞧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再往里是几排木架,上面搁着的都是些小玩意,大部分也都是赏赐之物,但最后一排却有些是她母后用过的旧物。 盒子里是完整的一套珠钗,旁边还有焚香用的小香炉,青白色的玉碗搁在小匣子里,打开来好像并没有经历过这么多年似的,光洁如新。 “这是我母后当年用过的?”林悠看着那个玉碗问。 跟来的宫人有定宁宫里的老嬷嬷,看着那碗眼眶已湿润了:“先皇后当年不舍得用这些好东西,只在生日的时候拿出来过,可惜才用了两回……” 只用过两回…… 林悠若有所思,踮着脚尖朝那碗中看去。 碗倒是清洗得干净,保存得也不错,原是用了两次所以才瞧着跟新的一样。这些没被作为陪葬的旧物,也不知离了主人,被放在此处是否寂寞…… 她这般想着,便要抬脚去看下一个,可那一瞬,也不知是不是刚巧有那么一线光亮照进来,她竟觉得那搁着碗的盒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般。 林悠的动作一顿,重新向那碗中看过去。 玉碗里干干净净,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又朝搁着碗的这个匣子里瞧,初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变换角度,便能瞧见那碗侧边的匣子上,沾着些白色的粉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