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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银垂着眼,好像在发呆,没有回应她。 “你好。”凌琛对艾美佳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阮银的发小。” “哦,青梅竹马啊。”艾美佳了然地点头,抓过书包准备开溜,“我还有事,那你们叙旧,我就不打扰了。” 凌琛目送艾美佳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里,等到教室只剩他们两个人,他才转过身,轻轻喊了她一声,“阮银。” 凌琛微微笑:“好久不见。” “你来干嘛?”和凌琛相反,阮银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沉着脸连看都没有看他。 说起来,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的见面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以至于现在,阮银再次看到凌琛,她一闭眼,就是那天满眼的鲜血淋漓,那种绝望而无助的感觉阮银实在不想再回忆一遍。 在凌琛的面前,阮银好像变回了四年前那个阴沉而尖锐,执拗地不许任何人的靠近的女孩。 她竖起浑身的尖刺,在扎伤自己的同时,也在不断扎伤试图拥抱她的人。 “不是当时就已经说,再也不见,谁要跟你好久不见。”阮银抬头看她,眼神倔强,鹿眼中闪着泪光,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垂下的手正摩挲着大拇指上缠绕着的疤痕,早已愈合的伤口好像在隐隐作痛。 凌琛看向阮银的眼睛变得怜惜,似笑非笑的唇角垂下去,抿了抿薄唇,难得没有说话。 “以后别再来找我。” 阮银扔下一句话,抓着书包转身就走。 在校园里,阮银走路带风,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此时的乌云压得更低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罩在头顶上,正在酝酿着一场瓢泼而下的大雨,吹来的风极为干燥,穿透衣服,侵入肌骨,将阮银眼眶里汹涌的泪意蒸干。 她努力想要逃避的,忽略的,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就被他一句好久不见轻轻带过? 那她这四年算什么? 她陡然站住,一转头,果然看到凌琛坠在她不远的身后。 “你别跟着我!”阮银回头对他怒吼一声。 声音极其响亮,饱含愤怒,校园内行走的人都下意识看向她。 阮银像一只被惹怒的长毛猫,呼噜呼噜地竖起柔软毛发,裂开嘴,露出两颗米粒似的尖牙,试图威慑敌人。 强装坚强,用来伪装柔弱,只会显得更加弱小。 阮银的这个表现,更像是应激反应。 如果再刺激她,事态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在阮银的注视下,凌琛远远地对她耸肩,后退一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到凌琛越走越远,阮银耸起的肩膀才落下去,垂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第20章 春雷 等到阮银做完家教回家,天色已经完全变黑。 她坐在公交车的靠窗位置,出神地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霓虹灯,黑漆漆的夜色中,阮银的脑海中闪现出凌琛的脸。 时隔四年,凌琛还是从前那个近乎完美的凌琛,唯一与四年前不一样的,可能只是比四年前的凌琛更加优秀。 而阮银,她只是原地踏步地过了四年,甚至,还退步了,将自己过得一无是处。 在无尽的黑暗中,乌云隐藏在夜幕下,翻涌碰撞。 一道闪电出现。 整个世界都亮了一瞬。 阮银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远离窗户,飞快将黑色棉衣的兜帽带到头上。 她两只手握的紧紧的,闭眼等待后面的雷声响起。 等到雷声过去,阮银才睁开眼睛,她的后背上已经出了汗,脸色苍白。 汽车即将到站的播报声响起,阮银在耳朵里塞上耳机,才垂着头,顶着大大的兜帽往车下走。 阮银小时候,有一次雷雨天从学校回家的路上,云层中响彻一声惊雷,在阮银的头顶上,声音大的毛骨悚然。 阮银一回头,就眼睁睁看着碗口粗的树干冒着黑烟,缓缓从空中坠落,落在她脚边,小阮银被吓傻了,抱着头,没命的往家里跑。 但偏偏家里没有人,大门紧闭着,她躲在门口的屋檐下,雷电一个接着一个的响起,阮银抱着头一个劲的哭。 最后还是隔壁家的凌琛发现她,将湿淋淋的小阮银领到他家里。 从那时起,阮银开始有了还害怕打雷的毛病,一定要人陪着才能安心。 四年前她离开家,孑然一身,遇到雷雨天气的时候,再也没人可以日夜地陪护。 阮银在刚开始的时候恨不适应,一遇到雷雨天气就怕的不行,躲在被子里默默流眼泪。 慢慢时间久了,阮银变得坚强很多,遇到打雷,除了脸色较平时苍白一点之外,再也没有之前那样激烈的反应。 果然,人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阮银整张脸都隐藏在帽子里,她淡色的薄唇一勾,自嘲地笑了笑。 ----- 艾美佳:“银子,到家了没有?” 艾美佳的声音在阮银的出租屋响起。 阮银一回到家,就看到手机微信上的消息,她将身上潮湿的衣服脱下来,一边挂衣服,一边给艾美佳发语音:“刚刚到家。” 刚刚走到一半,突然开始下雨。 她没带伞,只能冒着大雨往回走,等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雨水已经将大半个衣服泅湿,书包也没能幸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