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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先生摇摇头,为了显示自己是个正常人,特意把自己的碗端到了旁边的座位上,跟她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路雪柔一抬眼,发现对面的姚道士在那嘿嘿傻乐,他师叔幻云道长则把手按在剑上,看起来还在防备着殷九霄,一副随时能拔剑的样子。 两相对比,殷九霄完全把幻云道长当成了空气,桌上有一道卤鸭胗,他记得有人曾说过,喜欢吃这道菜。 幻云道长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不觉得稀奇了,但此刻他亲眼看见世人口中那个杀孽缠身的魔头在给一个女子夹菜,还是震惊地合不上嘴巴。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这真的是魔宫宫主殷九霄吗? 路雪柔望着碗里满满的鸭胗,怔忡了片刻。 他们离开狂刀门之后,殷九霄第一次融合《蛊经》,然后唤醒了内心深处那个十六岁的干净灵魂,路雪柔曾给他说过,自己都喜欢什么菜。 她说的随意,并没想过会被人记在心上。 可是祭天那一日,殷九霄分明说过,他不记得那些天发生的事了。 这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殷九霄在骗她? 路雪柔心里有点慌,他要是真的都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的流氓行为岂不是瞒不住了? 难怪从那之后殷九霄对她的态度就像打破了什么界限似的,就比如昨夜,他暗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今早,他会耐心地等在自己门口,现在又无微不至地给她夹菜。 一夜过去,殷九霄好像无论是从思想上还是行为上都把她当做了…… 未来的伴侣。 路雪柔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顿时浑身难受。 mama呀,我穿越的这个身体今年才十六岁,就算按现实来算,我也还没大学毕业呢,难道这么早就要考虑婚姻大事了吗? 她忧愁地放下碗,觉得饭都不香了。 而这时,旁边风一般地又坐下一个人,路雪柔抬头,看见一张陌生至极的脸,愣愣地问:“你哪位?” 对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少城主,拜你所赐,什么人都往回捡,我易容了。” 听见他的声音,路雪柔恍然大悟,原来是石景澜。昨天她邀请姚道士和幻云道长的时候没有多想,后来又被殷九霄的事打岔,忘了这一茬。 在狂刀门的时候,这叔侄俩见过石景澜,幻云道长如今又认出了殷九霄,若是看见他们在一起,难保不会猜想狂刀门那一次是两人互相勾结。 “对不住,我给忘了。”路雪柔不怎么真诚地道歉。 对比起来,姚道士似乎是这饭桌上唯一的实诚人,他略带歉意地起身说道:“昨夜叨扰各位了,我那里还有些辟邪的符咒和香囊,回头就给你们送去。” 路雪柔想起那什么破符咒就头疼,昨天好不容易把香囊从殷九霄那偷回来,为此她失眠到天亮,到现在脑袋还嗡嗡,当然不能让姚道士旧事重提。 “姚兄,贵派还懂驱鬼辟邪吗?现下镇上正闹鬼,你的本事可就派上用场了啊!”路雪柔打岔道。 姚道士本就对鬼怪之事讳莫如深,昨晚又被鬼影追了两条街,现在都听不得鬼这个字。 他脸色发白缩在幻云道长身边,摆了摆手:“不成不成,我那是随便画的。” 姚道士喝了一碗粥,精神又支棱起来,悄悄说道:“哎,不过我知道有个人画符很灵的,他今天在镇上的清霞观讲道,咱们说不定可以请他画个平安符什么的。” 幻云道长皱眉说道:“灵越道兄是来这里传道的,不许胡闹!” 姚道士暗自瘪了瘪嘴。 路雪柔倒是有几分兴趣,附和道:“我想去,姚兄给引荐一下?” “好啊好啊。” 一顿饭后,路雪柔和姚道士要去清霞观,她去哪里,殷九霄自然是要陪着的。而幻云道长不放心师侄跟一个魔头同行,也只能跟着。 一路上,幻云道长生怕自家孩子口没遮拦,惹怒了那个煞神,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姚道士一脸天真地问:“路姑娘,你兄长平时也不爱说话吗?” 路雪柔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殷九霄,觉得他心情还好,便放心回答:“是呀,他性格就这样。” 姚道士同情地说:“我懂,就跟我师叔差不多,你兴致勃勃跟他说了一大堆,结果他只回答一句或是干脆不回答。”他凑过来小声吐槽:“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那真是毫无乐趣可言。” 路雪柔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更冷了,她尴尬地笑了一声,然后偷偷抓住了殷九霄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殷九霄反握住她的手,面上虽无波澜,心里却认真思索起姚道士的话。 她是个活泼随性的人,对这世间的一切人和事都充满了好奇,而自己历经世事,胸腔里的那颗心早已沉寂如死灰。如果她只是追求一时的新鲜,或许很快就会厌恶与他在一起。 到那时又该如何? 杀了或是放过,他都不会甘心,难道要用尽一切心机囚住她? 魔宫与四方城比起来,似乎不够大。 殷九霄薄唇微抿,眼底浮现透骨的冷意。 幻云道长敏锐地察觉到那魔头的气息变了,心里急得直上火,一把将姚道士捞到了身后,斥责道:“我是怎么教你的,别多嘴多舌,别去管人家的家事,回去把门派心经抄一百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