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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歌那日从暗牢回去后,好似受了惊吓,逃避了几日不肯去给殷九霄送饭,夜长老为此不满,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还威胁她若是不肯乖乖听话,就给她服用尸傀丹。 尸傀丹是一种能控制人听话的毒/药,服下后若是违背命令便会肠穿肚烂而死,夜雪歌非常害怕,于是又去给殷九霄送饭。 只是她背着夜长老偷偷买通了暗牢的守卫,每次由守卫替她送进去,路雪柔只能趴在玄铁门上,跟殷九霄说几句话,且还不确定他能不能听见。 直到取血的第四十七日,夜雪歌终于又带着食盒假惺惺地来到暗牢,她对殷九霄说:“少宫主,对不起,从明日开始我就不能来了,宫主有命,谁也不能再见你。” 殷九霄自然无所谓,但路雪柔可就气炸了,她愤然骂道:“这是连口吃的都不给了?打算饿死他,就这样你还要每日取他的血,虎毒还不食子呢,殷行烈这个败类连畜生都不如。” 夜雪歌是看不见藏在自己身体中的另一个人的,她只看到,浑身是血的少年忽然牵了牵嘴角,似乎在笑,然后对着她说道:“无妨,我会活着的。” 又是那种感觉,他像在对自己说话,却又像透过自己在对另一个人说,这简直太诡异了,夜雪歌勉强一笑:“少宫主定会没事的,你可是宫主唯一的儿子啊。” 殷九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夜雪歌身上汗毛直立,连忙带着食盒离开。 只是这一次,路雪柔格外的不愿意跟她一起走,可能是她这一次的意志足够强烈,用极尽恶毒的语言骂了一通,竟然真的从夜雪歌的身体中脱离出来,而后附在了殷九霄身上。 玄铁门关上,暗牢里恢复了漆黑,路雪柔忽然觉得有一丝别扭,上一次殷九霄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而这次他能感觉到她,她现在就躲在殷九霄的身上,怎么想怎么脸热。 “咳,那个,你这两天没有吃的怎么办?”路雪柔有些担心地问。 殷九霄也觉得这种感觉过于神奇,他从没有与任何一个人如此亲密过,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他始终不确定,少女的存在是不是他的一种臆想。 “我已经找到了方法,你无需担心。” “那,那好吧。”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又同时开口。 路雪柔:“你怎么能看见我?” 殷九霄:“你是不是无法离开这里?” 路雪柔小小的嗯了一声,道:“我在船上睡了一觉,然后就到了这里,现在想来那几个舞姬可能有问题,你现在应该很着急。” 殷九霄意识到自己看见的人并不是出自想象,心中欢喜了一瞬,而听到后一句,他迟疑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未来的我?” “对啊。” 听了少女肯定的回答,他心里百味杂陈,既有一丝期待又觉得失落,期待的是,终有一日,他会站在少女身边,而失落的是,那时的自己并不同于此刻的自己,他终究会被少女留在这段记忆里。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很想抓住这唯一的念想。 路雪柔一字一顿地说道:“路雪柔。” 殷九霄没有问她具体的字和含义,他只是将这道声音隽刻进脑海,永永远远。 还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殷九霄已经领悟了天魔诀的前八层,只是最后一层,他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或许是有什么禁制,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第九层功法,不过这已经够用了,因为殷行烈走火入魔之下,练的内力都是反的,只会越练越虚,把自己原本的内力逐渐掏空。 到了第四十九日,殷行烈终于出现了,他一头黑发已然全白,从头到脚呈现一种油尽灯枯之势,一进来便要放殷九霄的血。 殷九霄平静地问:“你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的目的只为逃离这里,圣女的确有遗言,让他杀了殷行烈,殷行烈也确实设计害他,可他不愿让自己的手上沾染鲜血和杀孽,尤其是在见到少女之后,他想让一个最干净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你已经遭到反噬,最多只有三日可活。” 殷行烈听到他的话,疯狂地笑了起来:“不可能,我已经练成了天魔内力,只要今日放干你的血,我便能神功大成,他日一统江湖之时,我会记得你的功劳。” “我的好儿子,为父亲自送你一程。” 殷行烈用刀在殷九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伤口,用碗来接伤口流下的血,路雪柔顿时什么都不记得了,惊慌地用双手去捂,却被殷九霄制止了。 “这一身血,我还给你,不管你那一日因何救我,但往后,再不会了。” 他静静看着血液流失,直到快要超过身体极限之时,才陡然运起内力,挣开了身上缠缚的玄铁锁链,一掌将殷行烈逼退。 殷行烈没想到他竟然有余力逃脱,而且那一掌的内力极为熟悉,他状若癫狂:“天魔内力,你怎么会?” “不对,为何你的内力与我不一样,是你练错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错的人是他自己,因为殷九霄才经过这短短四十九日,内力已经强于他数倍,而他的内力却在渐渐枯竭消失。 殷行烈难以接受,双手抱住了头:“不可能,不可能,我,我练的才是对的,难道真是反噬?给我血,我要血,我要你全部的血,我不相信,我一定能练成神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