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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恒星捡东西的手一顿。 他的动作都被周榭收进眼底,刚想说什么,就听江恒星说:“没有。” 周榭:“嗯?” 江恒星垂下眼皮,声音低了半分:“我没谈过。” 周榭靠在墙上的背都不自觉直了些:“为什么?” 他问。 江恒星没急着回答,把最后一点东西归拢好,一样一样地递给他:“可能…… 没遇到合适的吧。” 这段并不怎么愉快的对话又让他想起上次被人拒绝的事,不由得有点心塞。 周榭接过他递上来的瓶瓶罐罐,轻而易举地放到了最高处的柜子里。江恒星偶然间抬头,看了几眼,又失落地低下了头,脑袋里反复回响几句话:“我拿你当姐妹,你居然想泡我”,“咱俩出去,准被当成拉拉”…… 以前他只觉得这话伤人,但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但现在看看周榭,再比较一下自己,江恒星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卑,心想要是他是个女孩子,肯定也不喜欢自己这样的。 周榭把手里最后一样东西放好,见江恒星还没站起来,低头一看,见他蹲在地上发呆,于是大手一抄,直接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怎么了,发什么呆?” 江恒星晃了晃有点发麻的腿,把心里那点难受压了下去,抿起嘴,摇了摇头。 周榭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那就洗澡睡觉,明天一早还得上班。” 江恒星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问他:“老板,你明天还上班吗?” 他想,周榭是老板,老板请假又不扣工资。再说了,都病成这样了,请个病假也不算什么吧。 打从周榭上班那天起,他就没见周榭休息过,连周末都留在公司里加班,十足十的工作狂。 但再拼命也得有个限度,江恒星觉得老话说得很有道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又不是机器,该休息的时候就该休息,这才是认真生活的道理。 谁知道周榭却满不在乎地说:“这算什么。” 以前实习的时候,他阑尾炎犯了,还试过一边吊水一边开会。这点小疼小病对他来说,连轻伤都算不上,怎么可能轻易就下了火线。 虽说没拿这事当回事,但有人关心却让他心里暖烘烘的。他双手抱胸,微微低头,笑着问江恒星:“怎么,心疼我啊?” 江恒星实话实说:“有点。” 在他看来,眼前的老板就属于那种 “别人家的孩子”,比你起点高,比你有天赋,还特么比你努力。 还是那句老话——人和人真的…… 不一样。 周榭傻笑着走了,关门之前跟他保证:“我下次进来之前一定先敲门。” 江恒星简单地冲了个澡,换上了周榭给他准备的新睡衣。 这睡衣周榭穿着正合适,但在他身上就变得松松垮垮的,走路都拖地,非得把袖子裤脚挽个好几圈才能正常走路。 周榭坐在床头,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见他出来了,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圈,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下。 江恒星看看周榭,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俩人身上的睡衣除了颜色以外,款式材料什么的竟然一模一样,怎么看怎么像…… 情侣的。 “过来。” 周榭拍拍身边的空位,江恒星看见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新的枕头。 他无端有点紧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犹豫着:“老板,要不我还是去客厅……” “不行。” 周榭想都不想就打断了他,反问,“如果我晚上再疼起来,喊你你不应,怎么办?” 江恒星想了想,乖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周榭又翻了一会儿书,眼睛盯着纸上的黑方块,心思却一点也不在那上面,时不时地瞥一眼端端正正躺在身边的江恒星,早就心猿不定,意马四驰,哪还能看的进去半个字。 终于,周榭啪地一声合上了手里的大部头,顺着床头滑进被窝,状似随意地问旁边紧张到僵硬的江恒星:“怎么,没跟人一起睡过?” 话都问出来了才反应过来可能有点歧义,但江恒星却没听出来,他摇摇头:“没住过校。” 周榭忍俊不禁:“…… 哦,挺好。” 又沉默了一会儿,只要周榭不主动挑起话头,江恒星就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躺在周榭身边,眼睛看着天花板,胳膊放在身体两侧,一动也不动,活脱脱一樽带着体温的雕像。 放轻松,江恒星。他想,两个大老爷们一起睡觉,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 我们睡觉?” 周榭问。 “嗯。” 江恒星说完,直接闭上了眼睛,更像一樽雕像了。 周榭:“……” 灯一关,整个房间陷入了绝对黑暗。 当视觉丧失的时候,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敏感,比如听觉。 周榭的呼吸声不重,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尤其是两个人离得很近的情况下,江恒星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的事情,但总觉得有一缕视线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脸上。等他悄悄睁开眼,却又什么都看不见,旁边的人呼吸平稳匀长,几乎已经快睡了过去。 就这样反复睁眼闭眼,直到江恒星再也熬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