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感觉在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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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上，缘分总是来回兜转。 我们终会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我们所遇见的人。 亦终会于千万年之中，在世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见你。 那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句…… 哦，你也在这里吗？ …… 我坐在她的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气息，从毛孔渗出。 直入她的体内。 筋脉正在修复，受损的组织正在修复，血液得以活跃起来。 贺云飞在一边看着，那大睁着眼睛的表情，像极了傻狍子。 白昭雪微微皱眉，面色逐渐红润起来。 终于结束了。 她身上再无半道伤痕。 我静静地等待着…… 等到某个时刻，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我现在没有戴人皮面具，就是要以刘天龙的形象见她。 打我吧，杀我吧，我不还手，你想怎么样都行，我欠你的。 刘天龙做下的事，我来承担；“刘天龙”做下的事，也让我来承担！ 因为，我不会再让他醒过来…… 这就是我承担一切的条件！ …… 白昭雪睁开眼了，她看见我了。 我以为她会愤怒，可是，在她看到我的一瞬间，却是浑身都发起抖来，身子吃力地挪动着，想离我远一点。 其实我也早就料到了。 “哎……”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胳膊，“别怕，我不对你做什么。” 白昭雪没有说话，反而抖动的更厉害了一些。 “天龙，要不你先出去，我跟她……” “你觉得你有资格管我吗？”我冷冰冰地打断。 就在这时，白昭雪有些虚弱地说道：“贺老师，救我……” 我满脸诧异地看向了她。 沉默良久，还是走向了门口。 贺云飞见状，直接朝白昭雪走去。 我挡在他的面前，冷冰冰地说道：“你知道该说什么，是吧？” 贺云飞面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靠在卧室门外的墙上，我忽然笑了。 转瞬，又忽然冰冷下来，喃喃说道：“蓝天公司、蓝天公司……”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预感，哪怕没有白昭雪这件事，我也必须要去拜访他们一下！ 我直起身来，走向楼梯。 我的目标很明确，蓝天公司所有人，必死无疑！ 可就在我即将出门的时候，贺云飞突然在二楼叫我：“天龙，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还是站不起来？” 我抬起头来，眉头紧皱：“你说什么？” …… 片刻之后，我又回到了二楼。 贺云飞着急地说：“怎么搞的，你刚才不是治好了吗，她为什么还是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 “就还跟之前一样，明明没有伤口，可她就是动不了啊。” 我懵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失误，怎么回事？ 我重新回到她的房间，这一次，不管她有多害怕我，我都没有走，再一次将内息渗入她的体内。 我闭着眼，眉头紧皱，细细感应着她身体里的一切。 没有问题啊。 全都修复好了啊。 甚至她那常年抽烟而导致变色的肺都被我重新“洗”了一遍，到底哪有问题呀？ 过了很久、很久…… 我终于睁开了眼，问道：“还是不能动？” 白昭雪当然不会回答我，表情尽是惊恐之色。 “会不会是……”贺云飞在我身后小声嘀咕着。 “有话就赶紧说呀！”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贺云飞立马说道：“我也不太确定……会不会是，潜意识、心理暗示的原因？” 我眯了眯眼，想起我曾经听到过的“铁片催眠”的故事。 当时白昭雪被那个混蛋折腾的那么惨，还真有可能“误以为”自己被废掉了，即便现在已经没事了，可她的大脑还是不承认这一点。 嚯，人的破脑子啊，麻烦死了！ “小雪，你没事，你现在已经好了，真的，你试试能不能动……”我满脸焦急地看着她。 白昭雪早该看出我和贺云飞“不寻常”的关系，而且，贺云飞刚才应该跟她解释过了，即便不太容易让她接受，她也在努力不对我产生恐惧。她真的试了一下，结果胳膊只抬起来一点，就又落了下去。 我不耐烦地摸了摸头，心中一团无名火烧的厉害。 贺云飞叹了口气道：“看来真是这样了，不然没办法解释。这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就像是，潜意识里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主人格也不想让它出来的，可是根本控制不住。” 无话可说，只能静静地看着她。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那些被我存放在体内十万年之久的真气，可以治疗任何东西，甚至能把一滩碎掉的脑子修复好，可是潜意识这种东西，当今世上……不，就算是在我的世界，也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进入潜意识里面吧？ 因为，它跟丹田的原理是一样的，虚无，不存在……看似不在，却又也在，但是没有人能找到那个入口。 就在这时，白昭雪突然怯生生地说道：“刚才贺老师跟我说了，那个人，不是你，对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将自己右手的假肢取了出来：“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才是刘天龙。” 白昭雪盯着我的假肢怔住了。 随即，她苦笑了起来：“我真蠢……” 我刚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她话锋一转，又问：“那，我爸，也不是你杀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贺云飞和我都是心中一颤。 万鸿飞，确实不是我杀的。 但我却点了点头，说：“不，杀你爸的那个，就是我。” 贺云飞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说。 其实说实话，说的超级直白一点！万鸿飞，就是等于白死了！ 计划失败了，方平得到了刘天龙的记忆，他什么都知道了，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那我为什么这样说？ 贺云飞知道，我会给他个解释。 …… 白昭雪的眼皮跳动了一下：“连骗骗我都不行吗？”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过，“其实我看得出来，那天晚上，就是你本人。我这么问你，只是想……” 她说不出后面的话了，她再一次发起抖来，颤声说道：“我废了，我不能报仇了，刘天龙，我求你，杀了我吧。” “你这是什么话？” 白昭雪凄惨地笑道：“我现在，连想死都需要求人了，呵呵，我……”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曾几何时，我失去右手的时候，她开玩笑地对我说：“你真的挺强的，如果是我的话，我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为什么？” “我接受不了的，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我甚至接受不了，现在的我，有朝一日会变成个走不动路的老太太……那样，我真的就不想活了……” “你……” 她注意到我一脸吃屎的表情，连忙说道：“那个，我不是说你啊，我只是在说你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会是个什么样子，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我冷冰冰地说道：“白昭雪，收回你刚才的话。”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不是在说你……哎呀，我太不会聊天了……” “不是这件事！”我严肃地说道：“别让我看不起你，你凭什么连活到老都接受不了？照你这么说，大家都别活了。” “哦，你是说这句话啊……”白昭雪无奈地撇了撇嘴：“就是活不下去嘛，现在的我能跑能跳，以后却有可能连吃饭都费劲……想想就可怕……” 我郑重地说：“我陪你！” …… 现在。 我无话可说，只能沉默。 白昭雪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努力了好几次，怎么都站不起来。 “这……”白昭雪的表情越来越难过，骂道：“我去你妈的！为什么站不起来！” 我连忙按住了她：“你别动了，我想办法，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白昭雪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不需要你！刘天龙，你杀了我爸，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你不杀我，我一定会杀了你……假如我还有机会的话！”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出实情，可是那样一来的话，我就没办法做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了。 …… 我拉着贺云飞走出了卧室，来到了楼下客厅。 贺云飞当然马上问我刚才为什么那样说，现在已经没机会了，根本没必要啊，如果我刚才说出实情，贺云飞一定会帮我解释的。 我冷笑道：“你忘了一件事。” 贺云飞疑惑道：“什么？” “我告诉你刘天龙在蓝天公司留下了什么东西，他留下了他的眼泪……” 贺云飞皱了皱眉，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他”。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 “然后呢？” “那个时候，刘天龙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计划。” 贺云飞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你是说……” 我点了点头：“他们是克隆出了记忆，但是，刘天龙的任务具体是什么，就连刘天龙本人，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对吧？” 贺云飞的面色逐渐兴奋了起来，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这么说，这个计划没有失败？ “不过……”我继续说道：“你也别太高兴。蓝天公司不知道刘天龙要捣毁他们的母体，但是知道其实你一直都想暗中算计他们。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而已。这次我去蓝天公司的话，他们对我有所防备是肯定的，所以，还需要额外再加个‘小计划’。” 贺云飞刚想问我什么计划，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贺云飞皱了皱眉，他和我，同时都感觉到了杀气。 贺云飞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紧接着，他又飞了回来。 他被门外的人一脚踢飞了！ 就落在我的脚下。 门外，那个人看见我的瞬间，微微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哇，感觉在照镜子。” 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外那个特别熟悉的面孔，微微点着头。 “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