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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 第40节

    “这样对么?”

    费霓这次忍着没说话,混乱中去找她放在方穆扬枕边的小塑料袋,一个袋子里有两个。

    她拿了一个给他。

    “我不会,你帮帮我。”

    “你又哄我。”

    “我真不会,要不你给我念念说明书,我照着做。”

    费霓只好颤抖着手去帮他,“你的手老实一点好不好,要不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说的话是祈使句,但因为带着哭腔反倒有祈求的意味。

    她按照说明书上说的那样去做,手一直在抖,但步骤却没有错,她疑心是自己因为紧张做错了,但重来一次还是不对。她颤抖着手指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却越来越艰难,从手指到掌心都浸出了汗。

    方穆扬的汗珠落在费霓的额头上,大概是疼的,他的手握住费霓不停颤抖的手指,凑在她耳边同她说了一句话。

    她又羞又想笑,又觉得生活实在喜欢和她开玩笑。

    厂里和药店发的以及刘姐给她的都是标准型号,而方穆扬不仅不合标准,还和标准差得有点儿大。

    那些东西他根本没法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方穆扬并不比她好多少,再无师自通也是没经验的人,所以和她一起犯了一个尴尬的错儿。

    外面的雪纷纷下着,这个夜晚可太难熬了。

    第58章

    雪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

    谁也不知道这雪会下到什么时候。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年无论下多少场雪,第一场总是有点儿不同的。

    费霓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雾,像在窗户玻璃上哈了一口热气,而费霓的脸贴在玻璃外层。

    她的眼睛也有点潮。

    她用这双眼睛看着方穆扬,“反正也做不了了,那咱们把灯关上吧。”

    “你想做吗?”

    费霓的手指拧在一起,用一种很低的声音说:“不做也可以的。咱们现在这样不也很好么?”

    她虽然很难受,但不认为跟做不了有关。

    方穆扬拿着费霓的手指去握他那不合标准的地方,“可我想。”

    她很想缩回来,却被方穆扬握住了。

    她的手,被迫知道他有多想。

    “你摸摸。”

    费霓不情愿地说:“你自己摸吧。”

    “可它喜欢你,你要不要亲亲它?”

    “小方,你真不要脸。”

    方穆扬也不反驳,握着她的手,头发去蹭她的下巴颏儿,去蹭被他画在画上的那颗痣,蹭的费霓连脚底都在痒。他的动作并不强硬,甚至有点儿可怜的意味。

    费霓知道他在哀求她,但她的心肠很硬,对于这种要求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她被他弄得痒死了,按照他的要求,手上稍微用了劲儿,她几乎有点恨她手上握着的东西,它越来越不标准了。

    费霓见识到了方穆扬有多么“欺软怕硬”,哪儿软他就欺负哪儿,在哪儿逞凶斗狠。方穆扬的头发并不柔软,可他的头发偏往柔软的地方扎;他的牙齿很硬,什么硬东西都能嚼,可他偏去咬那最温软不过的东西,咬一下又亲一下吮一下,仿佛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费霓被他欺负得都要哭了,“别这样好不好,我难受。”并且她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难受,她只知道这难受是方穆扬给她的。

    可方穆扬并不听她的话。

    她气得手上又用了一点劲儿,“做不成又不是因为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都是因为他,她想不想又能怎样呢?

    这根本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今晚肯定是不能的了,明天也肯定不能。宣传册上写的法子除了这个,就是短期药丸,一个月要吃二十二天,吃了也不能马上做,除了药丸,还有针剂,这些都是要去医院或者药店找医生开处方的。最简便的就是厂里和药店发给她的东西,可谁叫他不够标准?

    方穆扬拿手去安抚她,“怪我,别生气了。”

    费霓因为他的安抚更难受了。

    “我没怪你,小方,要不我上去睡吧。”离了方穆扬,她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了。

    “可我想和你在一块儿。”方穆扬握着费霓的手凑过来同她说话,费霓咬了咬嘴唇问,“这样真的可以么?”

    方穆扬碰碰她的嘴,费霓也和他碰一碰。

    方穆扬的汗落在她的脸上,费霓觉得他也很难受,她愿意帮他好受一点。

    她也学着方穆扬,拿脸一点点去贴他的嘴唇,蹭蹭他的鼻尖,再亲亲他的嘴。她觉得他是有一点可怜的,他之前很想做成这件事,但现在失败了,而且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成。相比之下,她就好一些,她之前对此没有什么渴望,只把它当成一个正式结婚的仪式,但结婚证戒指都是仪式,并不缺这一个。

    她很难受,她以为是被方穆扬折磨的难受,并不认为这是渴望没有得到满足造成的。所以她觉得可怜的只有方穆扬。

    费霓的手随方穆扬握着,他让她怎么办,她就怎么办。尽管她觉得那些动作很让她难为情。

    手上做那些的时候,她仍和他亲昵着,还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发,一根根地数着,每次数不到五就忘了。他的难受可以跟她说,她却是不愿意告诉他的,而且她觉得他也没办法。

    费霓的手感到了不对劲,她还没说些什么,方穆扬就很用力地抱住了她,蛮横地堵上了她的嘴,费霓便跟他一起亲着啮咬着,她的牙齿很用劲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她的难受。虽然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让她更难受。

    想到方穆扬还要上班,费霓不肯在他的嘴上留下痕迹,啮咬的地方换成了会被衣服遮着的地方。

    她太难受了,至于床单被子皱不皱并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之后,她的手又由方穆扬握着放到之前去过的地方。这次方穆扬没手把手教她怎么做,只是亲亲她的头发,拿脸去贴她的嘴,拿鼻尖去蹭她的鼻尖,再碰一碰她的嘴角,说上一些不正经的话。

    费霓便红着一张脸再重复一遍。

    她的手指一直发颤,一向强大的记忆力在此时失了效,做的和刚才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但方穆扬并没有纠正她,他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喜欢你好。”

    他喜欢的很没有章法,嘴和手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两个人抱得很紧,但越紧越觉得不够,也不知道怎么缓解这不够,亲亲咬咬只会让这不够更不够。

    凌晨三点,灯还亮着,费霓的眼睛睁着,看窗外的雪纷纷下着。

    方穆扬去水房冲凉,她也很热,她准备等他回来,她就去水房洗洗脸洗洗手。

    门吱呀响了,方穆扬进来,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盆水。

    方穆扬拧了毛巾给费霓擦脸,费霓的脸很红很烫,他擦的很慢,很讲究顺序,耳后的汗也一并擦去了。毛巾再次放进水里,拧干,方穆扬又用拧干的毛巾给费霓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连指缝都擦到了。

    等擦完了,方穆扬又从保温瓶里倒了水,一点点喂费霓喝下去。

    费霓确实口很渴,渴得忘了喝水。

    等费霓喝完了,方穆扬便给她掖好被角,露出她的脑袋瓜。

    做完这些,方穆扬扯下上面床铺的棉被,他把姜汁黄底子的棉被给费霓,他盖费霓的。

    两个人两条棉被。

    他在费霓额头亲了亲,便关了灯。

    费霓很规矩地躺着,假装自己睡着了。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她说不清是自然醒还是被方穆扬亲醒的,因为他亲她头发的动作很轻。

    费霓把被子向上抻了抻,盖住自己的头发,不让方穆扬亲。

    她隔着被子对方穆扬说:“你先去洗漱吧。”

    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穿衣服。

    方穆扬这次没逗她,把被子拉到她的下巴颏,就出去了。

    费霓穿好衣服,就迫不及待趿着拖鞋去照镜子。

    嘴唇倒是不肿,可惜脸是红的,她准备多擦一点雪花膏。

    昨晚真是太难熬了,今天一定不能再和他一起睡了。

    她甚至有些羡慕方穆扬,培训班是临时单位,不像她们厂每月都固定发些用不着的东西,那些标准型号给了她也是浪费,她又实在不好意思问有没有别的型号。领了两个月标准型号,突然问有没有别的,别人会怎么想她。

    早餐是奶粉和点心,费霓抱着饼干筒又分给方穆扬两块,“你多吃一点。”

    她低着头,低声说:“你别这么看我。”

    方穆扬只是打量她,老实说,他的眼神要比他的为人正经许多。

    但费霓总觉得别有意味。

    搁以前,方穆扬一定要问费霓“这么看”是“怎么看”,但这次他只说:“下了班你在厂门口等我,我接你去看电影。”

    “什么电影?”最近没听说有新电影。

    “魂断蓝桥。”

    “哪国片子?”

    “美国。四十年代的老片子,最近重译了。”这部片子他的爸妈年轻时候还看过。

    “怎么会有美国片子?”外国电影以前看苏联波兰的,现在看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的,美国片子怎么会允许在电影院放。

    “内部片子,不对外放映。下班我去接你。”

    “好。”

    方穆扬伸手触到费霓的嘴唇,“你这有奶粉沫儿。”

    “我自己来。”

    出门前,费霓比以往多擦了一倍的雪花膏,好像这样能把脸上的红遮住似的。

    地上堆满了雪,费霓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揉了一个雪球,贴在自己脸上,方穆扬和她一块出来,正站在不远处看她的笑话。费霓把雪球掷向了他,怕打湿他的衣服,只向着他的裤脚扔去。

    姚主任说到做到,费霓又领到了她的奖金。

    中午休息的时候,费霓借了刘姐的车直奔附近书店,把奖金都买了连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