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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用橡皮擦画纸上的线条,低声道:“作为一个美术老师,文学修养是越来越高了,都会押韵了!” 老师屈起手指敲在鹿溪脑袋上:“别擦了,撕了重画吧,没什么修改的必要了。” 鹿溪动作一僵,沮丧地抱住脑袋。 下课时已经是傍晚,鹿溪买了一杯冰奶茶,咬着吸管钻进了校图书馆。 据说,有个超级好看的小帅哥在生物科学的藏书区做管理员,当然要去看看啦! 图书馆里静悄悄的,鹿溪在木质书架间转来转去,突然听到一个带着羞涩意味的声音:“同学,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上面那本书吗?” 说话的是个女孩,紧借着,是一道清清朗朗的男声:“好的,稍等。” 男女搭配,必有猫腻! 鹿溪蹑手蹑脚地溜过去,扒着书架的边缘探头探脑,先是看到一截梯子,接着脑袋就被人敲了一下。 鹿溪抬起头,梯子上的少年居高临下,眼珠带着点浅碧色,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工具书:“你是小松鼠吗?怎么总是藏在柱子后面?” 鹿溪脸盲,这人的眼睛鼻子她都看得清,还觉得挺好看,合在一起就认不出了。她茫然道:“我们认识?” 少年比她更茫然:“你不记得我了?” 这忘性也太大了! 鹿溪摇头晃脑:“我叫珊迪,家住比基尼海滩比奇堡镇贝壳街橡树屋,爱穿白色航空服,还会空手道,最好的朋友叫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请问你是哪位?” 借书的那个女生没忍住,笑出声音。 少年自梯子上跳下来,瞅着鹿溪,目光里带着明亮的笑意:“好吧,珊迪同学,你在生物科学区转了有四五圈了吧,到底是看书还是找人?或者,又打算把矿泉水往谁背包里塞?” 背包、矿泉水,结合两个关键词。 鹿溪愕然:“萧鹤远?” 萧鹤远用书脊挑起鹿溪胸前的校牌:“鹿溪,高二八班——原来是学姐。” 鹿溪甩手将他挥开,瞪他:“别乱动!学姐超凶的!” 萧鹤远靠着书架,脸上浮起一对小酒窝,低声说:“跑到市体育馆是为了看周源,跑到食堂是为了看我,这次到图书馆来,又为了看谁?” “少胡说!”鹿溪抓过一本书胡乱翻着,“我是来看书的!” 萧鹤远没作声,笑着指了指她手上的封面。 鹿溪预感不妙,低头一看——《生殖健康与伦理学》。 鹿溪:“……” 告辞!当我没来过! 鹿溪搁下那本名字诡异的工具书,转身就跑。萧鹤远压着嗓子叫了她一声,她只当没听见,一路跑到僻静处拨时小多的电话。 丢人的事情必须说出去才能缓解心头压力,不然,她会羞愧致死的! 电话那头,时小多同预想的一样兴冲冲:“怎么了,怎么了……” 耳边突然一空,萧鹤远站在鹿溪身后,拽着铃铛挂坠将手机抽走。 鹿溪气得够呛,压低声音,凶巴巴的样子:“萧鹤远,你是不是找揍?” 萧鹤远瞄了一眼屏显,点下扩音,道:“时小多是吗?你朋友在我手上,拿钱来赎吧。”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时小多道:“要不,你直接撕票吧,我们也不是很熟。” 萧鹤远轻笑起来。他是混血,皮肤很白,眼珠带着点青碧色。明明满身光芒,却温柔内敛,谈笑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礼貌和风度。 鹿溪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撕票多累啊,血淋淋的,还不好收拾,你考虑一下,改成抢劫吧。比如,劫个色?” 萧鹤远愣了一瞬,忍不住笑起来。 〔63〕 气象台发布了暴雨预警,星期一一大早水汽扑面。时小多最讨厌下雨天,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硕大的蛹,滚来滚去耍赖皮,嚷嚷着:“我头疼我脚疼我浑身都疼,我要请病假,我不要去上学!” 时遇也不生气,叼着牙刷斜靠在卧室的门框上,提醒了一句:“你不是跟姓季的小孩约好周一见吗?难道要放人家鸽子?” 满床乱滚的“大蚕蛹”终于安静下来,时小多“唰”的一声踢开被子:“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时遇挑眉,逗她:“头不疼了?脚不疼了?” 时小多拧开水龙头,透过镜子看向她家遇哥,严肃道:“林老师是怎么教育我们的?要吃苦耐劳,勤奋上进!作为新时代四有好青年,怎么能被小小病痛打败!时遇同志,你的觉悟要提高一下了!” 时遇忍了半晌,到底没忍住,一脚踹在时小多的屁股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时遇开车将时小多送到校门口,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腾起一片白雾。时小多小跑着钻进教学楼前的遮雨棚,脚跟还没站稳,风向骤然倾斜,泼了她一脸的水。 时小多甩了甩脑袋,暗骂这讨厌的鬼天气。 收伞时听见一阵惊呼,时小多动作一顿,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就看见季星临剪破雨幕走过来。 他没撑伞,也没穿雨衣,一身的水汽,却不狼狈,头发和眼睛被水光映着,似黑色的曜石,微微闪烁,英俊得像是从传说里走出来的。 〔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