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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冷冷地咬唇。 聆音道:“你有何话说吗?” 王美人说:“只怪我识人不清,家贼作乱,我如今无话可说。” “不辩一下吗?”聆音眼里光芒微收,浅笑道,“很好。”又命人将王美人的宫女彩巧押上。王美人怒瞪了那宫女一眼,碍于皇后在场,并没有说话。 彩巧身子微微一颤,扑了过来,说:“娘娘,都是王美人指使奴婢做的,请娘娘开恩呐……” 聆音不动声色地闪身避开彩巧要抓住裙摆的手,冷声道:“是吗?” 王美人终于看不下去了,说:“我何曾指派过你,你休得血口喷人。”又厉声道,“贱人,到底是谁指派你来的?我和宋美人不和,我送去的吃食,她怎么会动?定是你们合谋的!” 彩巧的身子不停地打战,眼神飘忽不定,惧怕不已。 聆音见如此,今天也审不下去了,便令人将她们带下。将旁人屏退,隐在暗处的淮姨便走了出来。 “你觉得如何?”聆音问道,“王、宋美人历来不合已经是众所皆知,王美人断犯不着在这风口上行此举动。大家皆入宫不久,被他宫安下了钉子,来个一石二鸟也是常事。我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断不能失了公允。” “我亦认同。”淮姨道,“这两天晚上我潜至韶华宫,趁宋美人夜晚睡下时,倒是替其把过脉。脉象有些怪异,虽类似于食物滑胎,实却不是。在她沐浴时,我虽曾远观看了下,能见到她腹部有用针刺xue位的痕迹……” 聆音道:“宋美人若是为了陷害王美人而牺牲子嗣,那就太可怕了。虽然萧洛隽对宋美人有子后表现冷淡,让她心中惴惴不安。但就算有了这个好机会,宋美人也犯不着用如此大的代价去拼啊。她虽有亲信太医,然而针灸之术,卫太医并不精于此术……莫非……”聆音眼中的光芒一闪,却没有说下去。 淮姨随即也会意过来:“若是皇上……那么这事,就不好追究下去,也只能委屈那几位了。” 聆音还有疑问:“可是,食物中含至阴之物也不假啊。” 聆音思来想去,还是要从彩巧那突破。正好长孙舞说有密线来信,说彩巧与王美人有嫌隙。她原本是王美人的贴身宫女,曾有一次王美人的翡翠钗子不见了,被说成是她拿的,险些送到慎刑司里面去。王美人那时不想闹大,又苦无证据,只是把她贬到外间去。 现在这么机缘巧合,那东西怎恰好是让彩巧送去的。聆音命长孙舞审问彩巧这件事情时。彩巧神情闪烁不定,最终翻了供,磕头不止,说只是想要陷害下王美人,也没想到宋美人会为此而失去孩子,并没有想要人命。 聆音问道:“那至阴之物是从哪儿来的?” 彩巧说:“奴婢前段时间奉命出过宫,便拿了翡翠钗子换的钱,买了那些东西……”事情已成定局,聆音不敢深测这件事情的幕后是否有萧洛隽,只将实情告诉了萧洛隽。他只是说:“皇后看着办吧。这后宫,总归是由你掌管。” 最终定案,彩巧居心不良,嫁祸王美人,谋害皇嗣,送入慎刑司,杖打四十。王美人教下不严,德行有失,降为最末等的彩女,以儆效尤。 颁布指令后,聆音似喃喃道:“既然宋美人也是食用了送去之物,这也算没有诬陷她们了吧……杖责四十,顺其天意了。王彩女……”聆音长长一叹,沉静的目光中有点儿倦然。她问旁边的淮姨,道:“有必要这样吗?” 淮姨点头:“不得不如此。在这个后宫中,甚至是人世间,皆有准则。再查下去,对谁的脸面都不好看,就这样点到为止吧,皇后也不要在这方面崭露太多了。” 聆音默然。 风波稍平静不久,又有瑶光宫那边传来段昭仪有孕。聆音暗自嘱咐,要小心对待,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人心惶惶,于皇嗣不利。 春来,绿波千里。万花争艳,此时只是初春,莲花还未绽放,太液池入目仍是一片翠色。太液池旁的未央柳,微风吹拂之下,似极了美人妩媚的身姿蹁跹。 人烟甚少,聆音坐在太液池旁的软凳上,幽幽地凝视着太液池的波光荡漾,不自觉间已失神。待到回神的时候,长孙舞已拿了一件衣裳出来,说:“春寒,娘娘小心点儿。” 她入宫已有半年多,宫中除了宋美人滑胎一事外,其他倒是小事不断。段昭仪已被赐封号为“姝”,待到皇子诞下时再议列三妃。姝昭仪此时算是宫中除了三妃之一的怡妃外,唯一特别被赐予封号的妃嫔,荣宠无限,羡死诸人。 聆音近来有些倦乏,许是春困,便不大放在心上了。 聆音抬头的期间,却见到太液池旁分花拂柳间,闪现萧洛隽和另外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是不曾见过的。聆音暗暗存疑。 思虑间,萧洛隽已派人将聆音唤了过去。那男子,穿着儒士的青衫,神情超脱,萧萧然若松下风。 萧洛隽的笑容已带了几分和暖,笑着对聆音道:“这位是松隐谢述。” 男子已经作揖道:“拜见皇后娘娘。” “谢公子好。”聆音亦是带笑回道。天下三公子,皆是经天纬地之奇才,松隐、梅独、竹逸。松隐乃三公子之首,气质超脱,才华天纵,历来隐于山间,与世不争。却不想竟在这竟碰到了。看二人姿态,竟似深交的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