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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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苗定武啊! 不可能!公羊月怒喝,握剑的手抖动不稳,五年前,不,应该是六年前,我已经亲手将他杀了! 你真的杀了?鬼剑打断他的话,若我不是他,我又怎会知道这些细节?你杀人时的动作,神情,目光公羊月,不好受吧,那个雨夜在村口被人污蔑的感觉,明明你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杂乱的声音和画面一点一点从记忆深处被挖掘,公羊月心魔已起,不堪重负,红着眼提剑向前一冲,他穿过那道幻影,将剑反手向前一拉。他已经放弃了活捉的想法,只想让这人闭嘴。 只见红影一逝,鬼面人脖子上现出红痕,血从细缝中挤出,最后喷溅得如同一团夺目的烟花。 滴答,滴答 鬼面人还维持着死时的姿势,像一个狂热的信徒,伸出手拥抱自己信奉的神祗,只是那双眼神却将他出卖,他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在竭力呼唤:来吧,和我一起,永坠炼狱,杀心证道! 公羊月低头凝视双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鬼面人气管已被切开,他发不出声音,只能以唇语无声道:主人让我问你一句话,在沙漠里头你亲口说的,恶人根本不配被宽恕,那么你呢?在世人眼中一样是作恶多端的你,真以为能得到不一样的结局吗? 尸体轰然倒下的瞬间,火把亮起,五家八宗的耆老被本家的小辈架着赶到。这大半夜出城来,远看是座坟茔,近瞧满地尸首,还有个长衣如血的剑客,刚杀过人,如一抹孤魂站在原地,差点没给吓掉三魂七魄。 这,这这是鬼剑? 指歪了方向,公羊月抹了把脸上的血迹,飞去一眼,冷冷纠正:躺地上的。 胡说,鬼剑不是应该用剑吗?有个嘴快的,正巧硌着脚,踢了一把,发现是柄刀,摆明了不信,于是推了把身边带火种的,叫上前看看情况。 另外几家也一道出了人。 刚凑近一具仰面的尸体,其中一个小伙脸色大变:三婶子?他又与同伴沿路把其他几人翻开,宝姑娘?戗菜刀的葛大爷?老于家那个倒插门? 闻言,公羊月亦觉不妙,俯身探向那几人的下颔,怎么搓也没搓出易容后的猪皮卷,心中暗道糟糕 难怪,难怪能同时几地作案,难怪就算是官府也查不出真相,因为这些人和小老百姓没有不同,在旁人看来,不过都是街坊邻居,谁又会想到,他们合起伙来犯案,谁会想到和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不仅会功夫,还有别的身份! 放眼江湖,这都是稀奇事,更何况在江湖之外。 我看你才是鬼剑吧! 即便你不是,但杀人总该有个道理可讲,刚才过来我就看见喽,是你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剑,他做了什么,你要如此残害无辜! 公羊月捡起那张鬼面具。 就这个?葛大爷他婆娘就是专门做驱鬼面具的,总有小孩儿找他讨糖吃,他备着面具吓娃娃的。 吓娃娃? 束带散去,宽袖荡漾,公羊月垂下两手,一动不动。 宗族里的老人拄着拐杖喊:不是说叫我们来这里见证鬼剑伏诛?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 身边的人帮腔:他就是鬼剑!这里,只有那个红衣服的人用剑! 快去报官! 快去通知前几日说与帮忙的那几个练家子! 不要让他跑了! 还真有不怕死的血性汉子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把人围住。这时,后方弩手倒下的山头上,想起几道拨草的细声,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方婧、季慈还有周碧海一头扎了出来,瞧见眼前的阵仗,也吓了一大跳。 方姑娘,你来得正好,快给我们抓住这歹人,他杀了好多人! 公羊月? 低头是血泊尸体,方婧满面震撼。 他就是公羊月!我说怎么有点像,六年前,听说就是他在城外杀了好些人,说是给夏侯少侠报仇,可我分明记得那些人做了不少好事,还给我们家晒过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恶人! 是他说谎!他刚刚还说葛大爷他们是鬼剑! 不是说鬼剑是公羊迟的冤魂吗!他是公羊家的,一定是他装神弄鬼!杀了那么多人,造孽啊! 季慈和周碧海一看事态不对,一个拉着方婧,一个追问:公羊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慈眼角余光乍然瞥见那座孤坟,心跳顿时如擂鼓,反复吞咽口水,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可以在夏侯师兄的坟前杀人? 公羊月反问:问我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被鬼剑抓走了吗? 啊?鬼剑?季慈挠头,一脸迷糊,我们确实是去查鬼剑来着,只是没想到在山上迷了路,后来又晕了过去,醒来时躺在一间木屋里,除了佩剑不知所踪,倒是无恙,如果是鬼剑,我们怎么会站在这里 方婧自始至终盯着那块碑,听见两人的谈话,红着眼喝止:够了,别再说了,和执迷不悟的人有什么说法! 当年公羊月长街一剑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 当年那些去城外收尸的人描述尸体惨状的可怖,根本不像所谓剑谷侠士所为时的情景,她依旧历历在目。 方婧失去理智,捡起地上的长刀,冲了上去。有了依仗,不知是谁吆喝一嗓,也跟着推搡上前 杀了他,给葛大爷报仇! 还有宝姑娘,她好惨啊! 公羊月冷眸看着泛起寒光的刀刃,看着一拥而上的人,看着捻着胡须自作聪明的老人,看着满山黑影如魑魅魍魉。一次还可以骗自己是因为愚见,两次还可以骗自己是因为偏见,那第三次呢?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鬼面人要亲手杀掉他的部下,也终于明白,死前话中深意。 主人让我问你一句话,在沙漠里头你亲口说的,恶人根本不配被宽恕,那么你呢?在世人眼中一样是作恶多端的你,真以为能得到不一样的结局吗? 原来真的只是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 100章啦~ 第101章 双鲤一行追来时, 乍见人头攒动,都慌了手脚。 乔岷试图将人拉开,小丫头高呼老月, 而崔叹凤则满脸疑惑, 向晁晨问:这些人为何提前到了?但晁晨没有回答, 他知道事情定然超出预料,心心念念只祈祷还有挽回余地, 根本分不出心思应对旁人。 当他挤脱帻帽挤上前时, 就瞧见公羊月挑去宽刀,一脚将方婧踹飞, 而他本人旋身一斩, 剑气如搬山镇海,带着不可忤逆绝无回头的罡气, 将人震退, 随后力奔直上, 劈落手杖上的寿龟雕,把剑尖刺向正中那位大耆老的额头。 晁晨匆匆扫视一眼, 看到方婧, 什么都明白过来, 再顾不得许多, 冲上前去,将公羊月拦腰抱住:不要!公羊月, 不要! 这是jian计啊! 他想要救这些人, 更想要救公羊月如果这一剑刺下去,那么他之前的坚持, 夏侯真的付出,就全白费了, 甚至不仅仅如此,尝到了发泄的快感,他会不会就此沦丧,会不会一蹶不振,会不会再也不想为公羊家翻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晁晨心里不自觉地希望公羊月的坚持是对的,他深陷在魏展眉说的故事里,他疼惜那时候的公羊月,在成为武林人人喊打的魔头之前,他分明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格格不入中努力又孤独地活着,可这个世上对他却很是残忍,太多的人想在践踏他人的生活中获得哪怕只有一丁点的优越,而从来看不到也不会想,一个即便是祖上真的做过错事的少年,仍然可以内心强大而善良。 魏展眉在转述时帮着喻灵子说话,当时晁晨并没有深刻的体悟,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位可称剑仙的老前辈会说,公羊月留在剑谷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外面的世界真的可能会杀死他,不是亡于□□,便是亡于灵魂! 原来公羊月堕落,才是应该吗? 不,不是,绝不是! 公羊月,你不能杀他们!为了遏制住他的力量,晁晨将双臂从他肋下穿过,两手十指紧扣交叠在前,胸膛紧贴他背部将人拉住,抖着唇颤声道,不是因为他们完全无过,而是因为这是阳谋,有人煽动群情,就是想教你万劫不复,你杀了他们只会越陷越深,即便往后想要回头也无路可走!不能让敌人的jian计得逞,不能 公羊月重重呼出一口气:晁晨,究竟谁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轰隆 电光落下,照在每个人脸上惨白如雪,仿若是凄凉不得归去的人间鬼魅。晁晨愣怔,不敢去想公羊月如今脸上的神情,只能透过肌肤和衣物,感觉他胸膛的搏动,那种将完整的呼吸切割成数个片段的起伏,透露出的是深深的压抑和极力克制。 魏展眉说,他会失控。 如果公羊月发疯杀人,如果他不再在乎生死,如果他真的变成了江湖传闻中的模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晁晨也不敢相信,原来眼见耳听的,都不一定就是真相。 轰隆 公羊月,我相信你心里,一定有答案。晁晨小声地说。雷声落下,将他的嗓音盖住,旁观的众人只能瞧见他嘴唇翕张,却听不清两人的说词。 我相信 公羊月眼前一亮,但很快坠入更深的黑暗与迷雾中,见不得光。他说:不,我没有答案,把手放开,晁晨。 我不放手,那就等到你有答案为止! 公羊月根本没有闲心去抠开他箍在胸前的手,而是直接用内力将他震开。被他剑指着的大耆老受到波及也一并倒下,手脚并用向后退逃,甚至几个站得近的年轻人都想搭把手,但那柄剑追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 公羊月! 晁晨爬起身,又扑了上去,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拽不住,于是腾出一只手指着身后的石碑,背水一战:公羊月,你不可以,不可以失去你的剑心! 晁哥哥! 晁先生! 双鲤等人异口同声地喊。 谁告诉你的?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公羊月身子略有僵硬,但很快愤怒地甩开他,没有一丝温柔。 这一次,晁晨咬牙直接绕到他身前,挡住剑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好,那就换一句,你忘了你在滇南对我说过什么,在你明明可以从晏弈和孟婉之手中横抢圣物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他指天对地,一字一句道,你说,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你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他们! 他指着那些手忙脚乱,东歪西倒的耆老们。 也不是她,他,他! 他指着方婧三人。 也不是你的敌人! 他一跺脚,示意横尸的鬼剑人。 最后用大拇指戳着自己的心脏,认真道:即便是我,也不能决定。 即便是你? 是,即便是我!我眼不瞎,耳不聋,我会看我会听我会想,公羊月,你这个人说不上多好,但也绝没有那么坏! 晁晨喘了口气,慢慢展颜微笑,在人人自危或是疑惑的当场,显得有几分诡异:在去敦煌的路上你说你行事叛逆,与世不容,但绝不会乱认祖宗,你是那么坦然,那么坦荡,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羞愧难当,曾几何时,我是那么地想要摆脱出身,为了证明自己不输任何人,稍有棋力,便不自量力修书给晏垂虹请他评赞,可我得到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口气一松:我其实很羡慕你,能笑着说出出身草莽,天地为家这种话,羡慕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有否认过你姓公羊,你是公羊月!所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就这般,像这般,继续下去? 哗啦,大雨倾盆而落。 公羊月眼波颤动,怔怔地看着这个他一直不怎么瞧得上的榆木疙瘩。其实晁晨固执,却并不死脑筋,迂腐却并不全是不知变通,就像他说的,他会看会听会想,甚至还会接受自己这样对他来说恨得牙痒痒的人说过的话。 慢慢地,公羊月将握持的剑垂下。 晁晨趁机把左手掖在衣袖后,对身后的老人做了个摆手的动作,示意先走,那些人倒是也上道,悉悉窣窣很快退出去五丈,回头嘴巴一瘪,想评头论足两句,但被身边识时务的给挡了下去。 公羊月歪头,目光落在他荡漾的袖摆上,面无表情:嗯? 情急之下,晁晨展开双臂,挥舞大袖,就差跳起来将他挡住。 公羊月倒是没有把他像拨杂草一样拨开,而是朝着他小步走,随后众目睽睽之下,俯身一把将他圈住,轻声说:把我说过的话偷偷记得那么清楚,想做什么? 我晁晨烧红耳根,张口结舌,我,我 我什么? 他的语气很温柔,像星夜下倒映月影的一泓教人沉醉的清泉。 我,我有要事和你说,我怀疑晁晨厚着脸皮岔开话。 公羊月不满地瞥去一眼,将眉头压下,飞快地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晁晨一旋身,在一众抽气声中将人扑倒,随后反手横剑在背,只听叮咛一声,飞来如流星般的长剑刺在剑身上,被弹了回去。 莽草丛中走来一人,戴着和葛大爷一样的鬼脸面具,正拍着手咋舌:真感人! 北巴西郡往绵竹的路上,叶子刀受令而来接应,却意外发现江木奴亲临。那个断腿的男人被托在一个足有九尺高的黑面莽汉肩头,尽管他依旧衣冠整洁,一丝不苟,但那双疲惫的眼睛,已暴露过去的星夜兼程。 黑魁,再快些。 江木奴开口敦促,三条影子起落穿行,快速奔走于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