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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想想,好像分开还不到两个月。 傍晚,去那个姑姑家吃饭,江阮实在没什么胃口,最后只喝了一小碗白粥,趁着天还没彻底变黑,又说了声谢谢,然后独自回家,半路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他的白短袖都洇湿了。 还没走到,就看到院门大敞,破瓦房里灯也亮着。 他听到江睿一边咒骂,一边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找到,骂得更狠,发火踹倒好几个凳子,像毒|瘾发作,“cao.你妈,什么都没有……一堆破烂……” 这边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毕竟多少年没人住,奶奶的遗物也都在燕宁。 江阮摸了摸脸上的雨水。 乡下的路不好走,现在还下着雨,他帆布鞋里灌满冰凉的雨水,泡得脚趾像要冻掉,骨头缝都沁着冷意。 他去旁边收拾出来打算今晚住的屋子,蹲在地上翻他带过来的东西,看有什么可以送的特产。 这几天很多人帮了他的忙。 暴雨如注,还响了几道惊雷,他在越来越急促的大雨里,忽然听见砰擦一声裂响,好像玻璃掉地破碎的声音,嗓子蓦地一紧,浑身的血液倒涌上来,一瞬间头晕目眩。 那个屋子好像只放着遗照。 他喉咙泛起一股腥甜,耳边不停地嗡鸣,像一刀一刀剜烂疮,被摔坏的老相机、撕烂的照片,谢时屿为他受的伤,十几年没完没了的纠缠,挨过的无数辱骂和巴掌,脸颊生疼,肋骨青紫,冰冷淋雨的墓碑,再也见不到面的人……翻江倒海一起涌入他脑子里。 像从肺腑里燃起一把烧不尽的烈火,烧得他浑身guntang,神经濒临迸裂。 他低着头,呼吸急促地像胸膛都变成了破旧风箱,手掌撑在地上,碰到一小枚坚硬的东西,指尖抠起,翻过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枚脏兮兮的塑料小纽扣,有点眼熟。 小时候回老家的那次,好像他跟父母就是在这边住的,他抠自己的小外套,抠掉一枚扣子。 怎么也找不到,蹲在原地小声地哭。 “怎么啦阮阮?”阮云秋听到他哭了,丢下衣服,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过来抱他,点了点他鼻尖,亲他脸蛋,笑着说,“丢了再让爸爸去买一个,回来mama给你缝好不好?哭得脸都花了。” “嗯。”他瓮声瓮气地小声答应,搂住她的脖子,“对不起mama。” 江臣是回来采风的,想准备拍他下一部电影,正好带他们两个来玩,去拍了一上午照回家,走到门口时,春风掠过,他拿起相机笑了笑,“阮阮,看一眼这边。” 阮云秋抱着他回过头,她眼角眉梢都是比春光更烂漫的笑意,干净秀致,怀里的却是个小花猫。 “……对不起,对不起。”江阮喃喃自语。他放下扣子,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旁边的军刀,手抖得剧烈,差点拔不开刀鞘。 江睿还在翻东西,他手头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再不找点东西拿去卖掉还钱,他迟早要被那群人抓到。 但是什么都没有,江阮连一个钢镚都没留给他,他掀翻桌子,东西稀里哗啦倒了一地,也不小心碰翻了江阮放在旁边的遗照。 被人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张嘴就骂,“……谁他妈半夜发疯?” 下一秒他回过头,就被江阮在肩膀上捅了一刀。 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江睿被酒精麻痹的神经迟钝地感觉到疼,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一把,满手都是刺眼的红色。 “你出息了啊。”江睿红着眼攥住江阮的衣服,就想抢他手里的刀,推搡间军刀不小心脱手,摔到了门外雨地里,刀刃上的血被雨水冲刷稀释。 江阮哑着嗓子沉声问他,“你又去找奶奶了吗?她怎么摔的?” “不然呢?!”江睿瞬间暴怒了,脖颈青筋暴起,“我不找她怎么办?我就等死吗?!” 江阮咬住牙根,根本顾不上任何章法,他浑身血液都烧得guntang,踩着脚下遗照碎裂的玻璃碴,挥拳朝江睿脸上砸过去。 他脑中一片白茫,自己也挨了好几下,却没感觉疼,只能听见铺天盖地的雨声,拳头砸到身上的闷响,随手抄起旁边的木棍,打中了江睿的小腿,木棍断裂,江睿一声痛叫被暴雨淹没,摔倒在地。 江睿捂着肩膀上的伤,还咒骂着挣扎起身,想去捡掉在雨地里的军刀,江阮又抬腿当胸踹过去。 这次跟之前江睿去家里闹事时不一样,他没有再收着力气,江睿脸部肌rou抽搐了几下,差点没喘上来那口气,他想喊人救命,对上江阮冰冷黑沉、恨入骨髓的目光,竟然没敢喊出来。 江阮一拳一拳地砸在他脸上身上,血也溅到他白皙的脸颊、锁骨,温热发臭。 他手背擦伤,指骨也震痛发麻,但是却没法停下来。 江睿的眼神逐渐涣散,他捂伤口的手也跟着脱力松开,却还是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玻璃碎片朝江阮摔过去,喘着粗气大骂,过了一会儿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根本没有、没有趁手的东西,江阮丢开他站起身,环顾身旁,才看到一块压毛毡的石头。 他走过去抱起来。 垂下眼时,瞥到手背上那个被血泡皱的创可贴,喉咙一梗,苍白的脸颊如纸薄透。 谢时屿教他打架,差不多都是散打的套路,江阮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犯傻似的盯着谢时屿看,也不敢打他,要不就是手刚抬起来,就被谢时屿很轻巧地挡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