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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宁愣了愣,瞪圆了眼抬头看他。 瞧见她眼底的愣怔时,陆时琛眼底的笑意禁不住愈深。 他捏了下她的手,道:“既然如此,夫人何不与我同行?” “真的可以吗?”褚宁问。 陆时琛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进宫的时候,你刚好也可以在外边多逛逛。之前局势不定,你总是闷在府里,若是闷出了什么毛病来,那该如何是好?” 听了这话,褚宁那双本就大的黑眸,又跟着瞪圆了几分。 ——“你、你才有毛病呢!” 她娇声嗔道。 *** 纵是这般说着,但到了最后,褚宁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跟他登上马车,一道往大明宫的方向驶去。 大明宫在东市之北。 所以当马车驶到东市时,陆时琛率先下了车,改为骑马。 褚宁挑起车帘,正好看到车外,策马并行的男人。 陆时琛提着缰绳,稍稍低下头,和她平行对视,道:“若有喜欢的,只管买就是。约莫一个时辰后,我便来接你。” 天光正盛,落在他清隽的脸庞上,好似镀了层薄光,耀眼灼目。 褚宁坐在车里,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后,颔首应了声好。 瞧着她这乖顺听话的模样,陆时琛勾了勾唇角,伸手在她探出车外的脑袋上揉了把,道:“记得,不要再走丢了。” 他还记得上次,她和顾北等人走散,不慎遇到了褚渝,这就导致之后,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实行。 现如今的局势,虽然没有先前紧迫,但商衍还在外逃窜,下落不明,他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我知道啦。”褚宁抬手握住双髻,生怕被他弄乱了头发,低声嚷道。 皱着小脸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小奶猫。 陆时琛加深了唇畔的笑意,到底没再逗她。 临别之前,他留下顾北随行保护,自己则带了另外的扈从入宫。 宫门前早有宦官等候,见陆时琛策马而来,忙迎上前,道:“恭候侯爷多时,陛下正在金銮殿等着您呢。” 陆时琛翻身下马,将手里的马鞭扔甩给旁边的扈从,道:“还请带路。” 前世,他曾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生活了十余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到金銮殿。 可如今,再跟着小黄门的脚步穿过回廊宫道,略过假山亭台、竹林水榭,陆时琛竟有一种无比陌生的感觉。 今生,他已不是那个孤家寡人的李治衡,更不用守着偌大的宫城,坐拥无边孤寂。 想着,陆时琛的唇畔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侯爷,到了。” 正此时,在前引路的小黄门停下脚步,退到一旁,如是道。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陆时琛有所愣怔。他抬头看了眼跟前这座宫殿,陷入了片刻的恍惚。 ——他似乎在这熟悉的场景里,一眼望尽了他那寂寥而的前世。 但这也只是须臾,下一刻,他便从漫长的回忆中抽身而出,提起衣摆,迈过门槛进了殿。 他到时,圣人正伏在案前,批阅奏疏。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圣人从案中抬起头来,无声地看向他。 “参加陛下。”陆时琛俯身行礼,道。 圣人没有立即应答,任由他维持着跪拜的姿态,自顾自地问道:“之珩,你知道,朕为何要叫你过来吗?” 陆时琛当然知道。 但他并不想去点破。 于是他低头看着大理石铺就的地板,沉声道:“臣不知。” 闻言,圣人冷哼一声:“呵,少在朕的面前装傻,倘若你真的是那类愚钝之人,便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平了这场叛乱。” “朕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要做一辈子的镇北侯?” 他现在老了,嫡长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东宫的位子,不可能长久地空缺,从而引发一些不必要的夺嫡之争。然,纵观他的膝下,唯一有气魄、有手段,来坐稳李氏的江山的,好像就只有眼前的陆时琛了。 可对外人来说,陆时琛终究姓陆,并非皇室中人。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让陆时琛摆脱镇北侯的身份,更名改姓,入皇家玉牒。 只是,他三番两次地暗示,陆时琛却置若罔闻,始终不肯回应他的假死脱身之计。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他召进宫中,单刀直入。 话音落下,圣人紧盯着殿中的人。 ——这个年轻的男人,虽然是臣服的姿态,可他周身的气度、光华,却宛如绕身的光晕,卓然出尘,令人不可忽视。 陆时琛抬起头来,迎上圣人探究的视线,提了下嘴角,道:“镇北侯的种种,始终是臣这一生,不可或缺的部分。陛下又为何非要臣舍弃这一切呢?” 前世,他失去了记忆,便被迫地和过往割裂。 于李治衡而言,褚宁是陆时琛的妻子,却不是他的。 所以至死,在他墓碑上镌刻的,也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追封褚宁为后,更没办法光明正大地与她死亦同xue。 可今生是今生,到底不一样了。 “你若舍弃了镇北侯的身份,那往后,你便能坐拥整个天下!小小的一个侯爵,又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圣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