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都市小说 - 凌晨暮色在线阅读 - 第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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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上瘾的从来只有靳重山。

    斯野闭上眼,蹲了会儿,关上橱柜的门。

    他没有煮咸奶茶,突然嫌磨咖啡豆麻烦,兑了杯速溶草草了事。

    帕米尔高原刮起一年中最寒冷的风。

    大地白茫茫一片,除了零星的黑色,看不见其他色彩。

    塔县的酒店、民宿都已歇业,只有一家青旅还开着门。

    每年这个时刻,都有极少数的户外勇士来到塔县,想亲眼目睹风雪浩荡中的喀喇昆仑。

    前几天,有两人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山上遇险,青旅老板和靳重山亲自把人接回来。

    老板想请靳重山带他们去下面的村子。靳重山在,他放心。

    但靳重山摇摇头,说不带客人了。

    老板想了想,也理解。

    往年这个时候,靳重山忙着给护边员送补给,确实不怎么带客。

    到了护边员的站点,靳重山没立即返回。

    和他们一块儿巡逻,把车换成马。

    老护边员满脸诧异,说站点人手够。

    他淡声道,他来了便出一份力,换几位护边员去休息。

    在山上待了三天,靳重山才回来,把古丽巴依心疼坏了,连忙把他拉到炉子边,看他有没有受伤冻着。

    靳重山轻笑,说自己没事。

    库尔班做了一桌牦牛火锅。

    这是自家吃的,没店里那么讲究。

    古丽巴依问斯野怎么没回来,隔壁民宿的小丫头盼着穿斯野店里的新衣。

    靳重山说,斯野在成都很忙。

    古丽巴依和库尔班也想不到太多,聊了几句后就催靳重山多吃。

    次日,靳重山又上山了。

    喀喇昆仑的风雪在脸上刮过,冷得刻骨。

    他骑着马,奔行在辽阔的雪原,呼号的风雪在他眼中像默片。

    沉默,却愈加凌厉。

    前面看不见山峦,雪野的尽头是灰蒙蒙的天空。

    他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排解的沉闷,纵马向那天空与雪野相接的地方跑去。

    可是不管怎样跑,都跑不到尽头。

    天空与雪野并不会真正相接。

    但是群山会。

    视野中终于出现连绵的雪山。

    它们从天际线上接过雪野,亘古不变地站在那里,是雪野真正的归宿。

    在冬天最冷的时刻,靳重山忽然想起夏天时,斯野与他的一段对话——

    “天空也可以是旷野的归宿。你看。”

    “但天空不会真正等待旷野。它只会给旷野等待的假象。”

    靳重山勒住缰绳,马停下来。

    天空给与旷野的是假象。

    时间给与他的,也是假象。

    作者有话说:

    那段对话在19章

    第34章

    帕米尔高原的春天来得比平原晚一些。

    锦官城草长莺飞,城外油菜花遍野时,塔县还没迎来第一波赶春的客人。

    古丽巴依的酒店好些设施老化过时了,刚过去的冬天大改了一回,这会儿还敞着门窗散气。

    青旅民宿开始打扫清洁,将塔莎古道杏花游的组团拼车信息发布到网上。

    歇了好几月的司机们跃跃欲试,已准备好在这个春天将春节花出去的钱赚回来。

    靳重山像过去一样在喀什和塔县两头跑,似乎更忙了一些。

    牧民家的孩子不想在县里读书,想去喀什上小学,没有门路,也不知道上哪儿去问。

    他帮着解决。

    塔县蔬菜紧张,从喀什运来的涨价了,两头争执,各有各的理。

    也是他从中调节。

    他让自己像个不停歇的陀螺般转起来。

    管的事好像一天比一天多。

    眼看海拔稍低的地方,杏花已经打出花骨朵,寒冬的气息退去,他却在上山送过一趟补给后感冒了。

    古丽巴依最担心他像古兰茹孜和靳枢名那样永远留在雪山上,多年来难得强迫他一回,押着他去医院输液。

    又把他关在家里养了几天。

    “你啊,父辈的人生是父辈的,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责任感太强,才把古兰茹孜和你阿爸的担子接过来。”

    古丽巴依一边缝吐玛克,一边用塔吉克族语和靳重山絮叨。

    “如果古兰茹孜还活着,她一定希望你能放下担子,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们塔吉克族,讲究孩子继承父亲的名字,这是男人们一生最大的荣耀。”

    “但是继承名字并不是连他的责任也一同继承。孩子快乐幸福,才是父母最希望看到的。”

    靳重山帮古丽巴依理羊毛。

    古丽巴依声音轻了些,带着怀念和已经释怀的悲伤,“而且他们已经为这片大地奉献了生命,他们的孩子谁也不欠。”

    外面传来摩托声,来的还不止一辆。

    小伙子们高声呼喊靳重山。

    靳重山正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古丽巴依就把他按在炕上。

    “又是找你办事,你待着,我去看。”

    果然,小伙子们是来找靳重山提亲的。

    古丽巴依笑着赶人:“全县的亲都让重山提了,又不是没有别的男人!”

    “靳哥最好使!”

    “靳哥鹰舞跳得最好!”

    靳重山走到窗前,小伙子们一阵欢呼。

    他正想答应,古丽巴依又冲窗外喊:“不行,让阿西木去,他也该出出力了!重山在山里着了凉,这阵子都在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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