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暗动
丁奎虽然升了锦衣千户，但还是在这大通街百户所坐镇。 重新装修过的大通街百户所，气势十足。而此刻的大通街百户所，依然是一片缟素。 郝命等人的丧仪很隆重，前来吊唁的人也很多。 然而，任你身后何等哀荣，死去的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沈少廉在整个过程中，都很压抑。看着一些人假惺惺的面孔，他险些就爆发了。 老朱也是对沈少廉十分看重，特意给了恩旨，郝命等人的长子全都袭了他们的职位，最差都是锦衣小旗。而且，朝廷给出的抚恤银，也是加倍，且满额支付。 等到郝命等人下葬，沈少廉也跟着垮了。 他始终觉得愧疚，若是他早点想到断桥之策，郝命不会死。 “少廉，这不是你的错，你这样为难自己，郝大哥泉下有知，也是不会安宁的。”林璎珞坐在床边，目光柔和地望着躺在床榻上的沈少廉。 “是我的错！” 沈少廉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郝命是他穿越过来结交的第一个兄弟、大哥，回想当初勾搭郝命跟他闹腾的一幕幕，沈少廉就是十分悔恨。若不是他，郝命或者过得艰苦点儿，但终究是活着。 活着，比什么都强。 “好吧，是你的错！”林璎珞劝了沈少廉两天，也是有些火气郁结，眼见沈少廉是油盐不进，当即一巴掌抽在沈少廉的头上。 她愤怒地瞪着沈少廉，道：“你不是说要帮他们报仇的吗？你这样像个死人一样躺着，你怎么帮他们报仇？”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像死人吗？” 林璎珞鄙夷地看着沈少廉，“亏我还觉得你真的改了，像个爷们。却不想，你还是当初的窝囊样儿。本姑娘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沈少廉闻听林璎珞的话，眼中闪过一抹的精光，却很快隐去。 林璎珞看沈少廉没动静，当即拂袖而去。 院子里，夜玲珑和师云裳对面而坐，正在对弈。 林璎珞出得门来，看到两人淡定的样子，她就变得更加不淡定。沈少廉现在跟个死人一样，除了还能正常吃饭，其余的时间就是躺在床上装死，这两个人，居然这么淡定，到底是她的修养不到家，还是她们的修养太到家？ “你们两个，就不管管？” 林璎珞在旁边坐下，看向夜玲珑和师云裳。 师云裳眼睛都不带抬一下，悠然自得地开口，道：“别急，潜龙在渊终有腾空时！” “废话真多，你输了！” 夜玲珑落子，得意地冲着师云裳挑了挑精致的眉毛。 师云裳将手里的白子丢下，撇撇嘴，道：“得意个什么劲？不过是二比二，平局！” “那就再来！” 夜玲珑不信自己就赢不了师云裳，两人对弈两天了，谁执黑先行，谁就赢。而且，两人每次输赢的棋子数，一般无二。 林璎珞无语，索性干脆不管了，自去休息。 入夜，沈府变得悄无声息。 在床上躺了几天的沈少廉忽然坐起来，动作麻利地完整了着装，然后打开窗户，悄无声息溜出了沈府。 他既然怀疑在渡口码头伏击他们的是朝廷的正规军，就会去查个清楚。这几天的消沉，不过是刻意释放的假讯息。 沈少廉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在金陵城内，他得罪的人很少。一个曹国公李景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李景隆这人，沈少廉不认为他能干出这种疯狂的事情。要知道，此事一旦走露一丝风声，曹国公就得被除爵，甚至会被灭族，哪怕他是朱元璋的亲戚。 倒是蒋瓛，作为一个曾经炮制了蓝玉案的牛人，蒋瓛被沈少廉算计，生生地断了前程，他若是心中没有怨恨，绝对能立地成佛。 可惜，蒋瓛成不了佛。 沈少廉溜出沈府，避开巡街的军卒，直奔蒋瓛的府邸。 自打蒋瓛被蓝玉打残，他虽然依旧是锦衣卫指挥使，却已经是闭门不出。老朱没有撸了蒋瓛，而是留他站着茅坑不拉屎。以至于，很多人认为，皇帝这是将这位子给沈少廉这个锦衣卫的红人留着呢。 蒋瓛的府邸很安静，也很黑。 自打蒋瓛废了，他这曾经客来如织的宅院，也变成了门可罗雀的冷清门户。 沈少廉并不是第一次来，自然是熟门熟路，靠近了蒋瓛的住所。 如今的蒋瓛，手脚其实已经被治好了，但他依旧是闭门不出。平素在人前，也是可以做出一副残了的模样。 忍辱负重者，必有大图谋。 沈少廉也是偶然看到蒋瓛半夜起来喝水，才明白，这货一直在假装残废。因为这一点，沈少廉越发肯定，那些伏击他们的人，很可能是蒋瓛的人。只是，沈少廉一直没有发现切实可用的证据。 凡事，得讲证据啊！虽然老朱对他很信任，沈少廉却没有打算恃宠而骄。当然，该骄的时候，还是要骄一下的。只是，这蒋瓛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没少帮老朱干脏活，老朱对蒋瓛还是有些情分的。也可能是老朱感觉，蒋瓛还有利用价值。 蒋瓛睡得很早，沈少廉悄无声息落在他的卧室窗外的花树下。 他已经来这里蹲了几天，早在郝命他们的丧礼还在进行的时候，沈少廉就已经开始在这里蹲守，只盼能得到一丝的线索。 许是老天有眼，又或者是老天被沈少廉的诚心感动。 这一夜，沈少廉才蹲下，就听到蒋瓛的房里传出了动静。 蒋瓛忽然打开了窗户，翻窗而出。他落地的位置，距离沈少廉藏身的花树，不过半步之遥。那一瞬间，沈少廉如芒刺在背。若非曾经特种兵训练的处乱不惊，沈少廉很可能一跃而出把蒋瓛干掉。 蒋瓛溜出房间，一身黑色的衣装，几个跳跃，便翻出了院子。 “饶你jian猾如鬼，也逃不出哥的如来神掌！” 沈少廉悄无声息地缀在蒋瓛的身后，在城内转了好大一个圈，最终进了一处民宅院落，跳进了一口枯井之中。 瞅着这黝黑的井口，沈少廉沉默片刻，最终攀着井壁，缓缓下行，他倒要看看，蒋瓛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