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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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了忍那阵令头昏目眩的疼痛,努力镇定下来,语气委屈:我连来看你都不行吗? 不行。沈珩看见了他突变的脸色,但他不想管,也不想问,转身就往楼上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沈珩还从屋内加了一把锁上去。 小珩,回来了?苏月华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芹菜:就你一个人吗? 她以为两人就是普通情侣之间的吵吵架,人家都过来找沈珩了,估计聊一会就会和好。 嗯。沈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苏月华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他默默的在沙发上坐下不再动,只能转身回厨房继续收拾蔬菜。 小狗蹦蹦跳跳的从一边跑了出来,它刚刚一进门就躲在了茶几底下,苏月华给它用衣服棉絮搭了个窝,它才跑进去扒了一会,看见沈珩回来,就乐颠颠的跑过来撒欢。 沈珩把它捧在手里,放在自己腿上,小狗踩了踩,晕晕乎乎的转了几圈,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在了他大腿上。 沈珩就轻轻揉它的脑袋,目光放空的盯着面前电视机上播放的往年春晚,直到苏月华从厨房里匆匆跑出来,笑道:小珩,下雪了! 小狗也似乎听懂了,嗷嗷叫了两声。 沈珩这才露了点笑容,抱着狗走到阳台上看雪。 雪片不大,但是很密,被风吹着,在空气中摇摇晃晃,一抬头就是漫天的白,洋洋洒洒的落下来,漂亮的不可方物。 小狗猛的扎进了沈珩半开的外套领口里,在他羊绒毛衣里面拱来拱去,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只露了个小脑袋出来,搭在领口的开口上,眯着眼睛冲向外面。 你还挺会享受,不让自己冻着是不是?沈珩点点它的脑袋,笑着说了一句。 小狗用鼻子重重呼了口气,没理他。 在阳台上呆了会,沈珩拿手机拍了张雪景,发给了宋程皓,没多会,就收到了对面的回复。 【宋:好漂亮啊珩哥!只可惜我没在你身边。】 【SH:下次带你来杭州玩。】 【宋:太好了,那我要和你一起玩好多天。】 【SH:新买的小狗.jpg.】 沈珩就着小狗在自己怀里的姿势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小狗并不太给面子,懒洋洋的睨了一眼屏幕。 【宋:哈哈哈,怎么感觉它好像不是很想理你。】 【SH:我觉得它有点像你。】 【宋:思考.jpg.,我要是它,在你怀里肯定开心死了,才不会一脸高冷,它这是恃宠而骄!】 沈珩对着屏幕笑,苏月华就从屋里喊了他一声:小珩,出来帮我拿几个新的碟子和调羹洗一洗。 沈珩应了一声,带着小狗进了厨房。 母子俩的年夜饭摆了满满一桌,沈珩拍了张照发朋友圈,收到了不少点赞和祝福。 【宋:想吃。】 【何越大律师138****1221:想吃 1】 饭桌上其乐融融,旁边的电视上还放着春晚,小狗就在旁边的窝里睡着,沈珩开心的同时,心里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吃完饭帮着收拾好了碗筷,苏月华在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撸狗,看着春晚笑的乐不可支。沈珩跑去门口看了一眼门锁,确定从门外绝对打不开,才放了心,回到了客厅一起看电视。 大年初一早上,苏月华给小狗挂了牵引绳,打算带出去溜达溜达,回来和沈珩一起包个饺子,结果一开门,就被门口坐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坐在地上的这个人是昨天自称沈珩男朋友的人,当时看到他时虽然有点憔悴,但看起来还算得上意气风发,这时候就完全不同了。 他背贴在墙上,脸色惨白,嘴唇也干裂了道口子,歪着头靠在一边,自己开门也没让他睁眼,看样子像是昏过去了。 小狗梗着脖子过去闻了闻他的手,然后汪汪叫了两声。苏月华先是愣住了,随后冷静的把狗重新关回屋子,打算去找一下沈珩,恰好这时,沈珩从屋内走了出来。 妈,怎么了?沈珩问道。 小珩啊,快过来,这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怎么会倒在我们家门口?苏月华跨出了门,一边招手示意沈珩快点过来:这天气零下十几度,他就穿了个大衣,坐在地上,是个人他也扛不住啊。 沈珩脸色一变,他快步走到门口,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脚步一停,感觉心口都被人揪了起来。 他,一直在这里?沈珩说话音调都有点变了。 一开门就看到了,看样子是坐了一夜。苏月华紧皱着眉头,去扶江知禺,沈珩也快步走上前搭上了他的一只胳膊。 先扶进屋里吧,估计冻坏了。 两人把江知禺放在沙发上,苏月华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沈珩从茶几底下的药箱里翻出了一盒布洛芬,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把药和水一起喂了下去。 他刚刚搭上江知禺的胳膊时就感受到了隔着衣服传来的异样温度,连他鼻子呼出来的气都是烫手的。 喂完药,沈珩坐在一边,看着江知禺呼吸起伏都变得很轻的胸口,沉默的注视着他,心内五味杂陈。 他以为自己说完后江知禺会像以前那样回家,或者再不济,随便找个酒店凑合一晚,但怎么也没想到江知禺这一回这么倔,生生在他家门口坐了一夜。 小珩,我并不想干预你们之间的感情。苏月华面色不快,在沈珩对面坐下:但是我觉得既然你们曾经在一起过,是分是合就要有了断,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害,也不想看到你伤害别人。 沈珩疲惫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了,妈。 他是不是发烧了?苏月华也没再多问感情的事情。 嗯,刚给他吃了退烧药。 好,等他醒过来你们再好好聊一聊,昨晚还下了雪,这种天气,体质稍微弱点的可能一晚上人就不行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叹了口气:我去做早饭。 一直到中午,沈珩断断续续给他喂了点水,中午又喂了一颗退烧药,江知禺才动了动身体,嘶哑着嗓音:沈珩 沈珩摸摸他的额头,感觉烧一点儿也没退。 要吃点东西吗?他问。 江知禺没再出声。 一边的小狗绕着茶几跑来跑去,沈珩怕它打翻水瓶,就抬手把它捞了起来,放到它窝里。隐隐约约听见江知禺似乎说了句什么,他转身去看,就看见江知禺已经费力睁开了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他走到沙发边,轻声问道。 好疼江知禺迷蒙的目光仍然锁定在他身上。 哪儿疼?头还是胸口?沈珩在他身边蹲下,和那双漆黑的深沉眸子对视。 背,后背,疼。江知禺声音低哑,带着颤抖。 沈珩疑惑的皱了皱眉:后背?他搂着江知禺的脖子把人抬半躺起来,把大衣脱掉的时候听见江知禺闷哼了一声。 他偏头去看,被那件米色毛衣上,晕染化开的斑斑点点的大片鲜红血迹吓得僵在了当场。 第35章 那些血迹有些已经干涸成了锈红色,但还有一些明显是刚蔓延不久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珩甚至从身边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淡弱的血腥味。 刚刚江知禺被他脱下的那件大衣还在一边,沈珩想把它重新拿起来,给江知禺披上后带他去医院,还没等他身体动弹一下,腰间就被人紧紧抱住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胸口位置重重靠过来的江知禺的额头。 这种时候,沈珩自然狠不下心来把他推开,只能小心翼翼的拍拍他的肩膀,害怕碰到伤口:你别乱动了,先在这等一下,我找车送你去医院。 他说着就想把箍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手臂扯开,没想到江知禺现在发着烧,力气还是大的吓人,圈在腰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同时将脸也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了点。 我不去医院。江知禺在他的怀里低声道,因为抵在沈珩的胸口,所以说话声闷闷的,听起来又有点委屈:你也不许走。 你烧一天了,再不去医院人就烧坏了,而且你后背说到这里,沈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怔愣了一下。 昨天下午江知禺被他推了一把,后背撞到墙壁时的痛苦神色在他眼前突然格外清晰的显现了出来,再联想一下衣服上这些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血迹,沈珩的神色僵了僵。 可是如果他只是被自己推一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伤,自己那点力气,江知禺的后背能青一块就算很重了,更别说破皮流血了。 后背疼江知禺小声的接他的话,似在撒娇:沈珩,你抱抱我。 沈珩无奈的低头看他一眼,语气添了几分强势:放手,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江知禺倒是固执的一如既往,把脸埋在沈珩的怀里一动不动。 你再不松开我就直接打120了。沈珩叹了口气,低头道。 江知禺负气似的重重呼吸了几口沈珩身上清爽的味道,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因为刚刚一直闭着眼,又加上发烧不退,所以眼神在房间的灯光下亮晶晶的,眼角和脸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珩的动作不愿离开,像极了怕被抛弃的宠物。 他现在身上那么多伤,躺下难免又疼得厉害,沈珩犹豫了一下,把他刚刚给江知禺脱下来的衣服穿上,叮嘱他不要乱动,自己一会就回来,这才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沈珩不会开车,还是叫了辆出租在楼下等着,他自己上楼去把人扶下来。 江知禺比他高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到最后把人带上车坐好,他坐在后座累的气喘吁吁,还要承受江知禺没骨头一样靠过来的身体。 他在路上发了条短信给苏月华,江知禺就贴在他的身边小声哼哼,距离越凑越近,到最后嘴唇都几乎要贴在沈珩的耳畔上了,他呼出的热气很烫,烫的沈珩有些心神不宁,就想把他推开。 我头晕。江知禺被他推了一下肩膀,晕晕乎乎的小声抱怨了一句。 你身上这伤怎么回事?沈珩看他现在还算清醒,便问出了这个刚刚在家里就一直让他想不通的问题。 江知禺半眯着眼睛,昏昏沉沉的靠在他一边的肩上,沉默着不愿回答。 沈珩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之前吃的那些退烧药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江知禺现在的温度仍是烫的吓人,他轻皱着眉头将眼神转向车窗外,猜测着到医院还需要多久。 江知禺似乎又就着这个靠着他的姿势睡了过去。 沈珩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现在的状态是从未有过的苍白憔悴,哪还有什么平日里意气风发,倨傲凌人的气场,看起来又病态又脆弱,是需要被人好好照顾的模样。 到了医院,沈珩把江知禺交给护士,转身想去挂号台挂个号,他一转身,手掌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拽住了。 他惊讶的转头去看,本来已经好好躺在行动病床上的人已经半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惊慌失措,在看到沈珩回头的那一秒,表情瞬间转换成了委屈:沈珩,你去哪? 我去给你挂号。旁边两个小护士表情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惊讶,沈珩尴尬的要命,江知禺又死活不松手,他抽了两下也抽不开,只能微微提高了声调:你再这样,我现在就回家。 江知禺像是被他这句话刺了一下,瞬间便松开了手,沈珩没再看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江知禺的视线所及之处。 等他办完所有的手续回到病房时,江知禺身上已经被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上打着吊瓶,正躺在床上合眼休息。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他眼睛也只是勉强睁开瞥了一眼,在看见来人是谁后,嘴角只是扯起了个苍白的虚弱笑容:你回来了。 嗯。沈珩把手上买的食物放在桌边,走到床边的陪护椅上坐下,避开了江知禺紧盯在他脸上的视线:饿吗? 嗯。江知禺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激动。 现在过了午饭时间,医院食堂里没什么吃的了,我只买了一碗粥,你喝点吧。沈珩搓了搓手,将病床摇起来,才发现江知禺的病号服里面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透过衣服甚至能看见身后纱布突起的形状。 他把粥碗递给江知禺,坐在一遍酝酿着刚刚想说的话,想着如何开口,就听面前人轻声喊了他一句。 沈珩。 沈珩抬起眼皮看他,江知禺举了举端碗的那只手,认真和他对视,随后讨好的笑了笑,道:我只有一只手,没办法吃饭。 你没用碗喝过粥吗?沈珩淡淡道。 江知禺期待的神色僵在了脸上,他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看沈珩冷淡的表情,又不敢再继续烦他,只能失落的垂眼,低头喝了一口散着温热白汽的粥。 你手机呢?沈珩看着江知禺虽然有点嫌弃,但还是在认真喝粥的动作,突然问道。 在江知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警惕:你为什么问这个? 你的伤口复发应该多多少少与我有关,今天的医药费我帮你付了,但你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你已经毁了我和家人的年初一,所以我得联系你家里人把你接回去。 沈珩用一种冷静的,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医生说你后背有一些感染,所以治疗费用不低,我知道你现在没钱,到时候你回到京城,可以让向意把钱还给我。 江知禺从他第一句话开始,一切的动作都僵住了。 连着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笑容,都再也装不出任何一丝上扬的弧度,明明是高大俊逸的外形,偏偏在此刻生了许多的无措和绝望的气场。 我跟你说过了,我和家里闹翻了,现在他们没有人要我。江知禺语气悲凉,良久,才继续哑声道:如果你现在也不要我,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沈珩闭了下眼睛,朝他伸手:把你手机给我。 江知禺眼圈通红,凝视他片刻,半晌,自嘲的歪了歪唇角,出口的嗓音干涩:沈珩你的心,真的是rou做的吗? 沈珩垂着头没再理他,拿起一边的衣服自顾自的翻找起来,最后在江知禺外套的内层里找到了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