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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嬷嬷手里拿着白绫,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刚刚勒死的不过是一只牲畜。 郭妩前不久才和母亲去洛宁寺里求了平安,母亲对郭妩讲,“阿娘不求阿妩能大富大贵,只要不像阿娘一样,身如浮萍,漂泊无依就行。阿妩一定要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这是母亲最后的愿望,所以哪怕她在郭家就是人人都可以踹上一脚的庶女,哪怕吃的都是馊的饭,她也一定要活下去,活到能逃脱郭夫人的那一天。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样一天。 郭妩走进郭朗的书房,“父亲。” 书房里,郭朗看到有人进来,蹙了蹙眉头,看到是郭妩又舒展开,“阿妩来了。” 郭朗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自己早些年对郭妩的母亲很有一些情意,所以当初哪怕是下跪求郭夫人也要保下郭妩,但是等他真的看到郭妩来到郭府,又会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卑躬屈膝的样子,对这个女儿也是不管不顾。 后来,他的岳丈死了,他的仕途也不用再依仗郭夫人了,可是偏偏郭夫人生了他唯一的儿子,为了不让父子失心,他也依然对郭夫人百依百顺。 其实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毕竟郭夫人这个人,有什么事情稍微不顺她的意,她就会大发雷霆。 直到后来,郭佑之死了,郭朗刚开始也是悲痛的无以复加,但是那股子痛劲过后,那日日夜夜被郭夫人掌控着生出来的那一点反心,又冒出来了。 这股反心,在郭夫人表示,郭家的嫡子,只能从自己肚子里冒出来达到鼎盛。 “父亲,这是刚刚宣平侯府来的信件。”郭妩将自己手上的信件递上去。 郭朗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怒喝道:“这个毒妇,居然还是死心不改,现在惹到了宣平侯府,她早就没有了父亲庇佑,难道为了她我还能和许南牧对上吗!” 郭朗是真的没想到,郭夫人居然还能想到买-凶杀人这一招,许南牧不是个好相与的,近些日子来,就算嗅觉再不灵敏的人,也能察觉到林相党气焰的削弱,许南牧和陈绍祺作为天子党,最近更是炙手可热。 夫妻这么多年,郭朗对郭夫人虽然没有情意,只有隔阂,但是真的要让他去杀了郭夫人,还是有些不忍。 “阿妩,这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郭朗迟疑。 郭妩斩钉截铁道:“前来送信的许府丫鬟同我说,这件事断无转圜的余地。” 郭朗阖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在仕途和一个已经还没什么情意的夫人面前,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选择了仕途,毕竟在郭朗眼中,他的仕途才是永远的第一顺位。 “既然如此,阿妩,这件事便你去办吧。” 郭妩捏住手里的香囊,点头称是。 而此时的郭夫人,其实已经心如死灰,因为前些日子那个老妇将那个装满钱财的匣子要走以后,就再也没有来到过这里。 此时来送给郭夫人的饭菜,也都是些残羹冷炙,一片被水滚过的叶子,就勉强算得上是唯一的菜了。 下人们哪有不会看脸色的,现在这府里最为得宠的是郭妩,郭妩早些年被郭夫人几乎是虐待得浑身上下一块好rou都没有,此时落井下石,正好可以讨讨这位庶小姐的欢心。 郭妩就在这个时候过来,身边还跟着那个帮郭夫人办事的老妇,老妇手里拿着一沓叠起来的白绫。 郭夫人撑着坐起来,冷笑道:“你们两个贱种,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郭妩你不要忘了,你只不过是寄养在郭家的一条狗,现在开始在我面前耍起威风了?” 而此刻的郭妩,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腰上挂着一只香囊,缓缓向郭夫人走近。 郭夫人现在虽然心如死灰,但是她还根本不想死,看到郭妩靠近,慌乱道:“你过来干什么?你敢伤我?郭朗呢?” 洁白的布帛缠绕在郭夫人的脖颈上,她虽然有些力气,那也根本比不上常年做事的婆子。 郭夫人双手紧紧扒在布帛上,咬着牙说:“郭朗那个东西如果知道你敢杀我,你也肯定活不成。” 郭妩听到这句话笑了,“你以为,没有父亲的准许,我会做出杀害嫡母的事情?风水轮流装,郭夫人荣华富贵大半生,现在也该满足了,毕竟我娘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被夫人你杀了呢——” “我娘会在下面等着你的。” 郭夫人猛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含含糊糊不知道在骂些什么,但渐渐地幅度就小了下去,然后很快就不再动弹。 死相和郭妩的母亲一模一样,双眼突出,脖子被勒得长了一节。 老妇面无表情地放开尸体,和当年杀死郭妩母亲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等那老妇看向郭妩时,脸上又带上谄媚的笑,“大小姐果然深明大义,大义灭亲,这老东西确实坏事干尽,能为小姐立下犬马之劳,实在是老奴的荣幸。” 郭妩轻飘飘地看她一眼,老妇不知为何,心里却突然忐忑不安起来。 等老妇随着郭妩踏出院外时,一排护卫站在门外。 郭妩手指摩挲着腰上系着的香囊,看着老妇,似笑非笑,“这老奴,意图谋害夫人。谋财害命,敛财无数——” “乱棍打死。” 第26章 远行 惊蛰时期,京邑已经不再像前些阵子那么寒冷,沈怀玉院前的槭树也在春雨的滋润下抽出了新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