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所以说的话带着几分无机质，又带着几分无措。

    在太宰治抬手将他的眼泪抹去的时候，水江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落泪了，他在扮演中原中也的时候，清楚的明白，中原中也是一个多骄傲的人，他不应该落泪的。

    他在面对所有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从来都不会逃避，不管是作为他个人，还是作为一个团队的支柱，中原中也从来都是很骄傲镇定的人。

    此时他落泪了，几乎是可以算作一种ooc的行为，可是水江奕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就好像是已经在水江奕的眼眶中积蓄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个降落的机会那样，迫不及待的从他的眼眶中掉落下来。

    他侧开头，避开了太宰治冰冷的手，用手胡乱的擦掉了眼泪，在床上微微的后退了几步，跟太宰治拉开了人与人相处的时候，本来就应该保持的距离。

    太宰治在看到中原中也跟他拉开的剧情的时候，忍不住的皱了下眉，似乎是很有些不满，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看着中原中也说：没关系的。

    没关系什么？

    是没关系中原中也落泪，还是没关系中原中也在他的面前落泪？

    水江奕几乎是感觉到在太宰治对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太阳xue又是一跳，水江奕连忙说；你要跟我说些什么？

    他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尽量的开始从那个情绪开始偏离开来，扯到关于别的事情上面。

    太宰治说：我看到了，你是来自后世。

    水江奕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太宰治是成为了类似世界意识一样的存在，世界意识可以看到他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他觉得是很正常的，他说：所以，你是觉得怕我打乱这个故事线？想要遣送我回去？

    太宰治闻言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他说：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听我的话的。

    就好像是你不会听我的话一样？水江奕扯着唇角说，就好像是，你一意孤行要被世界意识吞没一样？

    太宰治因为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虽然我不可以感受到你的情绪，但是我好像感受到了，你正在因为我而难过。

    你是在，埋怨我吗？

    太宰治轻声的说，他似乎总有这样的能力，无论中原中也把话题扯到了多远，只要他想，他总是可以直接把话题拉回来。

    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扯开话题，把话题往正事上去扯，而不是在这里跟这个太宰治，回忆那个过去的水江奕沉默了一下。

    虽然他并不知道，在中原中也的记忆到他看到的中原中也崩溃的那个结局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看到的结局，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

    这个故事并不是什么好的故事，并且已经是一个过去的故事了。

    可是太宰治这样的不依不饶，让水江奕品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决定自己出击试探一下，这是不是跟他的设想符合。

    水江奕说：现在，我还可以称呼你为太宰治吗？

    长发太宰治刚刚还咄咄逼人的态度，在这一刻彻底的缓解了下来，他有点儿无措的看着中原中也，他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他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了，但是如果你想要的话，你也可以这样称呼于我。

    水江奕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你那个时候，是为了什么，隐瞒我吗？

    不。水江奕还没有说完，就反驳自己道，并不是欺瞒我，而是我看到的那个人，他几乎从头到尾，都在试图接住你，但是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故事的结尾，并不是在向他靠近而来。

    在故事中的太宰治，早就在跟中原中也告别了。

    从那天看见芥川龙之介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在对中原中也告别了，他每一次的下厨，对中原中也的每一次亲昵的开玩笑，在大战之前几乎彻夜通宵打下的战绩，在解决掉修正官的时候，笑眯眯的对着中原中也说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虚幻的空壳中原中也应该要如何做，在最后一次和中原中也分别的时候，他回眸的那一眼。

    他一个字再见都没有说出口，却好似已经跟中原中也说了千万次的再见。

    于他的眉梢眼角，于他的唇角，于他的指尖。

    太宰治说：你想要听我骗你，还是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呢？

    水江奕觉得太宰治就是在说废话，可是他看着水江奕的眼神实在是太认真了，让水江奕知道，太宰治是真的这样的觉得这件事情，于是他说：告诉我真相吧。

    哪怕真相已经太晚了，所有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

    在故事中的人也早就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几个轮回，又遇见了什么新的故事了。

    可是水江奕觉得，起码这个故事，不可以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没有结局。

    如果有一天他可以知道一整个故事的真相的话，他想要为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完整的圆。

    起码不留下任何的遗憾，起码圆上他曾经最大的怅然。

    太宰治说：在被世界意识剥夺意识之前，我就已经跟他认识了。

    他的声音很淡，就好像在说着一些跟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一样，水江奕不知道他到底是早就已经不在意了，还是成为了神明以后，他再也没有了属于从前的情感，总之，太宰治的表述，就好像是在陈述自己并不算是很耀眼的一生一样，很是贫乏。

    他是一个巨大的野心家，又或者说，他其实只是一个胆小鬼，已经被时间抹平了所有的棱角，在遇见了我的时候，他最大的想法，就是想要逃离开这个世界，他渴望占据我的身体。

    可惜，就算是他是世界意识，当我看见了他，却仍然不愿意开口言表我看见了他的时候，他也是不可以对我动手的，哪怕在后面我叛逃了，还拐着中也叛逃了。

    在他追杀我的过程中，一次次的杀死了他派过来，想要把我和中也杀死的人的时候，他仍然不可以对我做什么，因为我始终不愿意承认，我看见了所谓的世界意识。

    在我的回忆中，虽然我并没有体会过那样一个情绪，但是我的记忆告诉我，回忆里的我很是享受和中也一起独处的这种生活，我感到了很多的惬意。

    直到我看见了芥川龙之介。

    收养芥川龙之介的时候，虽然我只是看中了他眼中的野性，觉得他以后也许可以做我手中一个不错的刽子手，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芥川龙之介变成一只败犬，原因还只是因为我叛逃出了港口黑手党。

    如果说让我正常碰见了芥川龙之介，我会像从前一样教训他，不，可能会比从前更狠，毕竟我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当做他的老师一样，可以教导他，可以在一次次的任务以后，知道自己应该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做什么样的事情，从此以后的每一次见面都已经可能是我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惜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明明站在我的眼前，却好像是根本就不站在我的眼前一样，我清醒的看着芥川龙之介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的惊喜和无措，他几乎就好像是看见了一个伟大的惊喜一样，迫不及待的扔下了所有人向我跑来，在我想着，要怎么给他一个教训的时候。

    他身后的罗生门不受控制的缠住了他的脖颈，一点点的收紧，然后在他的脖颈被勒出血渍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朝着我跑来的脚步停止了，他回到了所有人的身后，他命令人开始开枪。

    在那一刻，我试图看清芥川龙之介的眼眸神色，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看清。

    他站在人群中，我没有看清他，但是我几乎在第一秒我就可以确定，他被世界意识给控制了意识，那时候我在想，如果芥川龙之介也可以被控制的话。

    太宰治看向了中原中也，说到此时他始终波澜不起的嗓音突然有了一丁点的起伏，他对着中原中也说：你说，会不会在渐渐的以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被他控制呢？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世界，所以在那天以后，我就想要杀死他。

    可是怎么可以杀死一个世界意识呢？

    世界意识是杀不死的，只要这个世界一直存在，他也就可以一直的存在，直到有人可以替代他，直到有人可以篡夺他的位置，可以杀死他。

    而那个人，除了我以外，根本不做他想。

    所以，身为最合适的人选的太宰治，在那一天决定，他要杀死世界意识，代替世界意识存在。

    所以，太宰治并不是被世界意识给控制了，而是太宰治杀死了所谓的世界意识。

    水江奕几乎都不需要动脑，他就可以想象到，在太宰治取代了所谓的世界意识以后，那个世界就会很轻快的恢复了自己的运作。

    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再也不会被夺舍到失去自己的意识。

    只不过，太宰治失去了所有的情绪罢了，从前的记忆，仍然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只是太宰治再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在记忆中的他，会在某些时候，流露出轻柔的微笑。

    水江奕弄明白了这一切，也终于明白了，中原中也的遗言。

    那句从开头一直影响他到现在的，我想要留下他是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从来都不可以留下太宰治。

    或者说，无论是谁都不可以留下太宰治，在许下这个愿望的中原中也的执念中的那个太宰治，甚至是更大的一个困难，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情感。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俯瞰世人的神明，作为世界意识，他能清楚的记得一切。

    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中原中也可以留下的那个会在每天的早上。

    懒洋洋的靠在窗边，面颊上氤氲着漂亮的晨曦，捧着一杯牛奶慵懒的跟中原中也说：早上好啊，今天要去干些什么呢？的太宰治了。

    在那个世界线的最后一刻，从前一直被伙伴背弃，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同伴，再也不去期待同伴的陪伴的中原中也，得到了太宰治给予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给他的过去的回忆中的太宰治，加上了一个同伴的名义。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迷途的怪物，在你迷途的时候，总有人陪在你的身边，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太宰治。

    他虽然并不是很强大，可是太宰治不会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躲在中原中也的身后，看着中原中也为了他而奋力而战，哪怕看见了他流血也无动于衷的人。

    他是会站在中原中也的面前，在中原中也沉默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所有的事情，要站在中原中也的面前，为中原中也遮风挡雨的人。

    重新回到过去的中原中也，想要留下属于太宰治本来波澜不起的生活。

    所有的起伏，所有的阴谋诡计，都由他来承担。

    他希望看见太宰治平安顺遂的度过他的一生。

    这就是中原中也最大的愿望了。

    水江奕说：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告诉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一切的事情呢？他原本，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

    如果这个太宰治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就不会知道后续的故事，可能他就不会知道在不远处的未来，中原中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而死去，那他就不会一次一次的去探究中原中也的死因，也许这个故事就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这样根本已经不可收拾的地步。

    长发的太宰治看了水江奕一眼，他说：让他就这样愚昧的死去，这算是一种宽恕吗？

    这应该算是最大的一种酷刑吧？

    从前的我，就是不知道一切的故事，当世界意识告诉我一切的时候，我才恍然的醒过神来，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与我记忆中的大不一样。

    可惜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在我成为了世界意识以后，我早早的就告诉了他未来的一生，哪怕他后来死去了，他也不会感到遗憾，不是吗？

    水江奕几乎被太宰治气笑了，这算是什么样的一个理论？

    他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来自后世，后世因为太宰治死去而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的中原中也，你觉得他感到遗憾吗？

    还是说，这就是你最开始的时候，本来就想要看到的结局呢？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说，我想要找到你，和你见一面，让我们一起，试图更改一下，这样的结局。

    在原本的故事线内，在这一次的故事发生以后，if线的太宰治就会开始疏远中原中也了，因为他要开始去做你头上的这顶帽子了，等到这顶帽子出现了以后，就是他即将要身死的那天。

    因为他轻信了魏尔伦口中的，一个人的死去，可以弥补另一个人命运上的残缺，已经当够了所谓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的太宰治

    太宰治说：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选择了死亡，在我看到的未来里，我只看到了现在。

    过去已经不容更改，可是所有的未来却未必。

    水江奕眯起眼眸说：所以说，你想要让我改变那段你根本看不见的空白？

    是。太宰治说，这是可行的计划，既可以避免你不被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发现，又可以适当性的调整这个世界的故事。

    可是

    为什么呢？

    水江奕想，他想要让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活下来，是因为他并不想要看到那样的未来，他不希望太宰治轰轰烈烈的死去。

    而面前的这个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情感的太宰治是为了什么呢？

    他表达出来的强大的机动性，根本就不像是只是无聊的试验一下的样子，他明显的就在太宰治的身上有利可图。

    太宰治楞了一下，他似乎是没有想到中原中也会有这样的一个提问，他说。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救太宰治呢？你为什么要为我想办法呢？水江奕问道，这并不是你应该去想的问题吧？

    太宰治听到了他的质问以后，眸色却缓缓的停顿了下来，他说。

    因为悲剧这件事情，只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就已经足够了。

    而且，我想要在他的身上，再见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