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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与宿家人一道用完了晚饭,眼见得天色也不早了,沈嘉奕也就没有再耽搁,温和地笑着和众人道了别。 自从确认对方的身份,宿知袖便存了要和对方打好关系的心思,毕竟未来无论是酒厂还是刺绣坊在营业之初都须到官府去登记造册,若是与这位县令关系良好,何愁到时候开厂之路不畅呢? 有意结交之下,宿知袖待人自然处处体贴,心知对方对柳家村内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也就借着给他们带路的借口将对方一路送至村外。 裴澹自然不知道在他心里百般好的知袖jiejie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见她如此热情地相送,也定要一同前去。宿知袖只以为他是贪玩的小孩子脾气,也就将他带上了。 一路上,宿知袖有意迎合,加之对沈嘉奕这种端方君子的性子有几分了解,自然与对方交谈甚欢。她刻意伪装成一个心忧社稷之士,与对方沿路谈了一番民生大计,到了最后,沈嘉奕几乎已将她引为半个知己。 天色将晚,云层掩着尚且寡淡的月色,不知从何处袭来一阵夜风,将宿知袖鬓间的发丝轻轻吹动。 沈嘉奕目光灼灼,嘴角含了点笑意:“……知袖的设想为兄已大致知晓,多余的话也不多加赘述,只一句,现下为兄正任河阳县县令一职,知袖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知道她和柳里正不对付,算是给宿知袖透了个底:“柳家村里正的人品我已知晓,待底下人将证据查清之时也就是清算他罪过之日,知袖且安心地放手去做吧,日后不会有什么人再来干扰你了。” 听他这话,柳里正是蹦跶不了几天啦?村里有这么个家伙委实是让她有些束手束脚,闻得此言宿知袖眸光一亮,今天第一次正经端详了对方的脸,唔,年轻人有前途,事儿干得不错,这张白净的脸也让人瞧得顺眼。 看他的做派与见识,家世必然不同凡响,这么一位金尊玉贵的公子,怎么就被派到河阳县这等乡野之地来了呢?宿知袖的思维不由地开始往朝党倾轧的方向发散了些…… 但回过神来,她仔细一瞧,对方身姿挺立如一棵孤松,眉目清朗旷达,若说是因为资历尚浅,被上头派下来历练打磨一番亦无不可。左右信息实在太少,猜不透,她也就不想了,对方能给自己带来切实的利益,这才是最要紧的。 她笑着应了,告别道:“时候也不早啦,该启程了,沈大哥,祝你们一路顺风。” 又与沈嘉奕身后的沈临颔首致意了一下,宿知袖站定,目送着二人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飞驰向县城的方向而去。 演戏嘛,自然演到位了。即使二人已然离开,宿知袖仍做出一副笑着送别他们远去的模样,心里却颇为感兴趣地惦记着二人不凡的骑术,暗暗决定日后若是有机会,自己也定要找个师父好生学习一番。 听到两人谈了一路的民生大计,裴澹也知趣地牵着宿知袖的手从未打断,他看着宿知袖紧盯着远去马匹的灼热目光,暗暗将此记在了心间。 宿知袖回过神来,拉着他又往村里走去:“这下轮到送你回家啦。小澹,见你这样爱整日乱跑,看来我该早些将村里的学堂建设提上日程了呀,省得你无事闲逛,还惹你娘亲担忧。” 裴澹抿了抿唇,又很快调整过心态,卖乖道:“对不起知袖jiejie,我错啦……我不该随便跑到建厂的地方去的,让你和娘亲担心了……”他认错认得很干脆,说完这段又抬起头,夜色掩映下一双泛光的桃花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宿知袖:“……我只是,真的很久没见jiejie了。jiejie很忙,小澹见不到你,心里便忍不住挂念着jiejie的身体。”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宿知袖牵着他的手却是微微一僵,她其实不是很明白,自己不过是在山里随意施舍他几口馄饨,再就是给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他竟这般信任自己么?即使是亲人也会为了利益露出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他凭什么就敢这样相信一个人? 心中思绪翻涌,宿知袖便注视他良久,直到裴澹隐隐有些不安了才收回了目光。 她忍不住心内自嘲一笑。 不过是一个没经历过世事敲打的小孩子罢了。她一时脑袋犯浑了,与他计较个什么劲? 安抚似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宿知袖道:“不用担心,jiejie会注意自己身体的,小澹安心读书即可。” 话毕,她就不在多言,任凭裴澹使出自个儿在平阳侯府中缠祖母放自己出门游玩的嘴甜劲头,冲着宿知袖再如何撒娇,也不过得到她一个点头或是应声。 痴缠无用,裴澹渐渐地也就安分下来,但他只以为对方是因为每天cao持建厂事宜太过劳累了,并未多想。 到了孙氏家门口,宿知袖看着他进屋,见他回头,才淡笑着冲他摆摆手。 裴澹抿唇一笑,这才放心进了屋内。 — 接下来的两个月内,有数位经验丰富的本村叔伯指导,再加上资金充足,原料供应及时,柳家村的大家伙莽着一股劲儿狠命干活,酒厂的雏形很快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酒厂里头零零总总的酿酒器具,还有酒桶一类的事物也在宿知袖妥善地安排下一一备齐。 看着将要落成的崭新的酒厂,几乎全员参与其中的柳家村村民们无不激动万分,毕竟这是他们一砖一瓦、费了近三个月的心血才在这块荒地上平地而起的建筑,怎能不让他们内心澎湃,充满归属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