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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从宁抿抿嘴,还是把事实说出来:“其实,那天我没有哭,是起风吹起了灰尘,我被尘埃迷了眼,加上出了汗,手不干净,一碰眼睛就被激出了生理泪水。” 冯京墨听了后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切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我当时真以为你哭了。” “我记得,我懂事以后哭过三次。” “哪三次?” “一次,是我爸妈离婚,我妈选择了哥哥,把我留给了爸爸,一次,是我爸爸生意失败,突然病倒,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葛从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说我和董姿伊是两样人,最大的不一样在于,董姿伊是所有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女人,她漂亮无疑,单纯柔弱,让人感觉到是被她需要的,而我,我应该会让人感觉很挫败吧,因为比起依赖,我更喜欢一个人去解决所有的事情,比起倾诉和聆听,我更喜欢把话闷在肚子里。” “我承认有部分男人喜欢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葛从宁笑,“不是有部分,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这种感觉。”有时无关或大或小的男子主义,被人崇拜依靠能让人感觉自己的无比强大,这不局限于男人,女人亦然。 葛从宁在销售中心上班,不乏有带婚外恋人的顾客来看房选房,这些顾客当然也是有男有女,站在这些人旁边,或小鸟依人,或柔情体贴的恋人们,他们都是带有崇拜的目光看着,就像 葛从宁在马路对面看到的董伊姿看冯京墨的目光一样,那是女人对男人的崇拜。 葛从宁忘了去看或者已经记不得当时的冯京墨是什么眼神回应,但被仰视的感觉,应当不差。那一刻,葛从宁发现自己很少这样看过冯京墨。 她当然佩服冯京墨的能力和成就,但她所看到的所接触的不只是那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出蓝老总,京中新贵冯京墨,还有他私藏的,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是因为了解太多,反而对他的出色优秀稀松平常,不觉为奇,自然也就牵扯不上什么崇拜不崇拜,仰望不仰望。 生活嘛,归根究底,还是要回归日常的。 哪对夫妻能时时刻刻把对方当作偶像来崇拜,那不是天天在追星,天天和明星生活在一起。再孤远的星星,拉近了每时每刻看着,也会平淡下来,再无惊喜。 葛从宁说:“谁都不是圣人,连我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许你需要你的另一半温顺乖巧,能够依附你,毕竟你有这样的能力,也无可厚非。但我发现,那是我做不到的。” “董姿伊做到了,所以你才会害怕,怕我迷恋上这样的感觉。” 葛从宁点头,“是。” 如果不是正在开车,冯京墨很想握着葛从宁的肩膀使劲地把她摇醒,但现在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一口气,“按照你这么想,那不是许多女人都是可以担心的类型,为什么偏偏是董姿伊呢?” 葛从宁说:“不是偏偏是她,是偏偏,她刚好出现在那个时候。在你和我说了那句话的时候。” 冯京墨还是想不起,他觉得自己可能年龄上来已经开始健忘,“到底是什么话?” “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去北京找你,到酒店门口接你的那个晚上,你在我耳边说的话。” 冯京墨努力回忆那个场景,慢慢地好像回忆就开始清晰了,他听见葛从宁将那句话从场景里提取出来,一字不差地说出:“你说的是‘你太坚强了,都不会哭的,让我感觉你不需要我,自己也可以很美好地活下去’。” 冯京墨按下自己的心绪,葛从宁微笑着问:“后面的话你还记得吗?” “嗯……”冯京墨瞬间完全记起,“我说,从宁,你有没有为我哭过。” 当时葛从宁没有回答,现在葛从宁说:“有,我为你哭过。是我记忆里面的第三次,爸爸mama以外的第三次。” 冯京墨手脚不自觉地收紧,“是……哪一次?”连他自己都在想,是哪一次她为他哭泣,是什么事情他让她伤了心。 葛从宁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垂下眼睛,那并不是什么悲伤的记忆,反而是因为过于惊喜和高兴,才流出的关于幸福的眼泪。 “你突然打电话来,向我求婚的那次。” 车往路边靠,车轮慢慢停止转动,手脚都离开驾驶的时候,冯京墨将葛从宁一把抱在怀里。 在葛从宁看过的一些杂书里面,有过很无聊的一些话,上面说,如何检验一个女人爱不爱那个男人,办法很多,真正有用的就一个——眼泪。如果你爱他,你会为他流泪,当女人付出了自己的眼泪,那就说明她已经给了男人爱情,再能给的,只有自己的泪。 你爱这个人有多深,就看你为他流了多少泪。 葛从宁为冯京墨流的泪不多,这样看来,她的爱也不是多么深厚,但如果是这么算的话,对像 葛从宁这样不愿意用眼泪作为武器的女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 葛从宁的内心就是一片汪洋的海,她用爱,伤,痛填满了那片海,等海溢出来,才有泪。 如果葛从宁不说,冯京墨可能永远不知道,她在那天平静的表面下,是如何地波澜起伏。 “我爱你,我爱的是独立的你,柔韧的你,不爱闹不爱哭的你,是真正的那个你。” 葛从宁说:“我知道。”但她也是才知道,以前好像知晓,但也不太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