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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白渊低下头吻她的额角,用嘴唇试着她是不是还在 发热,“睡吧,我陪着你。” 她乏的很,闻言便放心的闭上眼,不一会就睡着了。 殿内静悄悄的,只是偶尔有熏炉里燃着的炭爆出一声轻轻的响。 第二日早晨,天色渐渐亮起来,青岚殿内两名侍者准备好了一应洗漱的物什,正在犹豫该谁进去唤人。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白渊从殿内走出来,面色有些苍白,精神却还好,并没有什么刚醒的困倦,身上仍然是昨夜那一身素袍,看着两人便淡淡吩咐了一声:“等一会再进去。” “是。”两人连忙应下,其中一名侍者大着胆子抬头打量了一番,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猜想:陛下不会守着帝师一夜没睡吧..... 殿外福喜领着一干内侍已经低着头过来了,白渊又偏头吩咐了几句待帝师醒来后再伺候服药,之后才坐上步撵走了。 * 今日一反入春以后持久的艳阳天,天色极为阴沉。一行车马骑兵走在官道上,马蹄声急促。 沈青支着下巴靠在车厢的窗前,挑起窗帘看着外边的景色。 这马车十分宽敞豪华,陆杭安便与沈青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他此刻斜靠在软枕上,也是面色捉摸不透,一反常态的不怎么说话。 沈青吹了一会风,觉得原本因病不太好的精神好了不少,便收回身子靠在枕上,觉察出车厢内气氛沉默,主动抛出个话头:“摄政王今日心情不好?” 陆杭安动作一顿,很快扬起一个笑来:“并无,只是时间长未曾走过远程,一时不适应这车马劳顿。” 沈青顺着话跟他闲聊:“摄政王可曾去过随州,不知从邺城去往随州路上要多少时日?”她低头拂了拂衣角,“看看能否在陛下祭天之时回来。” 陆杭安又是一顿,动作僵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您十分.....牵挂陛下?” 沈青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不过也或许是自己做贼心虚,于是理直气壮回答:“自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当然牵挂陛下。” 陆杭安听完沉默了许久,半晌才状似轻松的开口:“那要是陛下有一日欺骗帝师呢,您也原谅他吗?” “欺骗?”沈青微微皱了眉,只当是陆杭安没话找话,反正他一向行事奇特,也不觉得这问题奇怪,于 是想了想说道,“那要看是什么情况吧,若是严重的事情也不能轻易原谅,况且,我最不喜旁人骗我瞒我。” 这话轻飘飘,却仿佛巨石砸在湖中心,陆杭安原本正要去端案上的茶水,闻言伸出的手彻底顿住了。 他闭了闭眼,仿佛隔了一个甲子之久。 “帝师。”他听见他的声音很冷静,很稳当。 “陛下骗了你,九黎历代帝师都被开国君王下了早逝的血咒,他从韦后那里得知这事,命大巫寻了解咒的法子,很凶险,几乎是以一命换一命。” “他担心你察觉,又害怕他身死后你落入险地,所以让我陪着你离开邺城。” 一番话说的字字分明,条理清楚,简直就像一柄长刀,重重劈上了沈青心头。 她愣了几瞬,手指用力按着一旁的凳角,问得很冷静 “他人在哪?” “在宫中,现下估计已经开始了。” 没等他说完,沈青已经掀起帘子喊了一句“备马!”,便起身要下马车。 陆杭安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动作很有些急切:“帝师,我想问一件事。” 沈青此时急得恨不得御剑飞行到白渊身边,不耐烦的一回头正打算甩开衣袖,对上陆杭安的眼神却愣了一瞬。 “我想问......”陆杭安很少有这样的神情,一双惯常含笑的凤眸此刻隐隐水光,“你还记不记得,乾元三十六年,雁荡山脚下,你救过一个人。” 那年冬日,大雪便山,他还是边防一个无名小卒,行军时生病落下队伍,奄奄一息的躺在山路旁等死。 生死一线之际,他好像被谁扶起,又被披上厚衣,体内输入真气。等他稍微恢复了些意识,挣扎着抬眼只见一人翻身上马,天青色衣带飘飘,回首红唇如花。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你....你还记得吗?” 沈青微微皱了眉,快速的在原身记忆里搜寻了一遍,确认道:“不记得了。” 陆杭安慢慢松开手。 良久,他一笑:“好,你快去吧。” * 风刺骨的冷,带着水汽,凛冽的吹过面颊。 她快马前驰,长长乌发在风中扯成烈烈的旗帜,头疼的快要炸裂,她没空去管,耳中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她 想起很多事。 ......白渊胸前的皮肤上,从下方蜿蜒上来一道细细的血线,这血线艳色红的诡异,又有如树枝生芽一般,分生出无数条血线。 ......他身体又是剧烈的一抖,口中溢出一声痛苦不堪的闷哼。 ......他慢慢抬起手来,像是想要碰她的脸:“师父....担心我吗?” 不....别这样,我求你。 原本走了半天的路她只用了两个时辰,一路策马不停闯进邺城,本想拦的守卫也被帝师的神色惊得不敢动作,然而她的心却始终沉在底。 沈青风尘仆仆一路进了紫宸殿,找遍了前殿后殿,问了每一个太监宫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