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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看见方才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 宁卓比原主大十岁,受过她父母的恩,是村里唯一一个还和原主有来往的人。看他拿着衣服过来,像是知道原主刚落了水。 卫栀身上已经干了,但还是披上了他拿来的衣服,免得刚来就穿帮。 她开口问道:“宁夫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听学生们说你被人救起,正躺在河边,我便来寻你了。” 卫栀没听出其中端倪,只觉得这是个心细的人,还知道带件衣服再来找原主。 但宁卓心里其实笼罩着愧疚。 方才他见着卫栀跳了河,心急想下去救她却不知想起了什么,便犹豫了片刻。 等他猛地醒过神来时,已经有一名黑衣男子把卫栀从河里抱了起来。待卫栀被他救回来呛出几口水后又很快消失了。 “卫伯母他们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 宁卓知道村里人对待卫栀的态度,他只能敛下愧疚尽力宽慰她。 “嗯,会好的。”卫栀应道,声音里没有泄露什么情绪。 可惜在村里人的排挤下,原主已经死了。 原主曾是父母身边明眸皓齿,灵动鲜活的女孩儿。哪怕是在灰暗无光的日子里,她也曾悄悄揣着与眼前这个儒雅男子有关的少女心事。 卫栀和原主同名,样貌也有不少相似之处。但不同的是,幼时疼爱卫栀的只有孤儿院的院长,死前疲于生活的她也还未萌生过那种甜中带涩的情愫。 宁卓送卫栀回家的路上,村里的黄猎户正扛着猎物摇摇晃晃地从山上回来。 迎面在村里小路碰上时,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酒气让卫栀皱了皱眉头,下意识避开了些。 “喂!小寡妇,你他妈躲什么躲?” 黄猎户扔下猎物,拖着虚浮的步子走近,猥琐的眼神在卫栀和宁卓身上逡巡了几遍。 “大白天裹着男人的外衣,这是在、在路边就等不急来过一回了?” 宁卓闻言蹙眉,迈开一步挡在卫栀身前,“请自重。” “呸!老子就看不惯你这酸、酸不唧唧的样子!宁夫子也不怕被克死。” 黄猎户的头发油腻不堪,正咧开嘴笑得暧昧又下流,露出黑黄色的牙齿。 “不知道她那相公死前有没有试一试她的床上功夫、嗝、你小子艳福、艳福倒是不浅!” 宁卓从未被人用这般言语说过,一时无言应答,脸气得涨红。 卫栀悄悄叹了口气。书生想讲理,但无奈人家只图骂得爽。 见宁卓不接话,黄猎户嗤笑一声,伸出沾了动物鲜血和泥巴的粗糙右手推搡了他一把。 宁卓的身量比他高,但远不如他壮实,被推得一趔趄。 卫栀扶住宁卓,出言讽刺道:“黄猎户今年三十有九了吧?早该当爹的年纪了,可惜这会儿连帮别人养孩子的机会都没了。” 村里人都知道黄猎户曾娶过一个外村的媳妇,但他脾气不好总对她拳脚相加。 有回他宿在山上,媳妇把竹马带回了家,不成想他提前回了。她趁黄猎户和那人动手的时候砍了他背脊两刀,就跟着人跑了。 当时他媳妇已经怀胎数月,大家都说孩子应该不是他的,不然那男人也不会带她走。 “你他妈给我闭嘴!你个不知廉耻的……” 黄猎户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恍惚着欲扑向宁卓和卫栀,却突然以奇怪的姿势跌在地上,几次尝试都没能站起来。 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的卫栀原本心里一紧,现在也庆幸他喝多了酒。不然真动起手来,以宁卓的身板加上瘦弱的她,只有给他当下酒菜的份儿。 卫栀环顾四周,捡了几块大小适中没有尖角的石头狠狠用力砸在黄猎户背脊上。如愿听见他吃痛的闷哼后才没再理他,径直往原主家里走去。 看来嘴臭的人也是知道疼的。 宁卓有些错愕,但也很快跟在卫栀身后,只是觉得她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以往每次被村里人欺负,她都是低头不语或者默默流泪,几乎没有回嘴的时候,更别说动手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去鬼门关走了一趟,想换个活法。 藏身在不远处树上的黑衣男子抬眸看了眼卫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像是毫不在意身上还湿着的衣衫,只随手丢掉刚才飞掷过去击那人脚踝和膝弯后剩的小石子,继续拿着腰间的汉白玉佩把玩。 俊美无俦的面庞上泛着病态的苍白,微阖的长眸下有一颗泪痣,像是藏着能蛊惑人心的蜜糖。 * 宁卓送卫栀到家后就回学堂了。 卫栀看了看卧房的布置。 木桌上的土陶茶杯全都缺了口,铺着稻草的木板床靠墙放置,房门已经松动不稳了。不多的衣物也大都经过缝补,卫栀身上这套已经是原主最好的衣服了。 只有单薄的被褥里还藏着原主的最后十文钱。 这个开局有点艰难啊。 但卫栀在原本的世界没有挂碍,这会儿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甚至还带了个小超市能自己当老板。她觉得把她放哪儿都行,日子肯定能过下去。 其实原主还没有过门,算不上寡妇。前准婆家觉得她命硬克亲不打算认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原本确定要娶的也是同村另一个大丫头。 但村里人都说她克死了未婚夫婿,活该替他守一辈子寡。即使原主才十五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