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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卫栀对父母这两个角色的想象淡到几乎消失,而这个名字则被她留给了自己。 “从小开始写日记便不喜欢以‘我’为视角,所以我在日记里都是写‘念念’今日如何如何了。” 阮离知道她有时常记录些什么的习惯,日记这个说法以前未曾听过但也不难理解。 “念之一字,心上挂今朝。”卫栀说了自己长大后对这个名字的理解,才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轻轻踮起脚尖。 这次她把吻落在了阮离的薄唇上,碰上那抹冰凉后没有停留,一触即分。 卫栀再胆大这也是头一回,心怦怦跳个不停,热意飞快从脸颊攀到耳朵尖了也没停。 敛了敛神,卫栀才故作镇静继续说: “阮离,我说过,我更在意眼前,更希望把当下的一日一日过成长长久久的一生。所以你也不许因为未来还见不着影儿的事闷闷不乐。” 没从阮离这儿问出明确的答案,但卫栀多多少少也感觉得到他的顾虑。 沉疴日久,微弱的希望也一次次熄灭,这给他留下的影响要远大于卫栀目前能给他的那些信心。 而什么都还看不见的时候,没人知道黎明是不是真的会来。 “放心吧,卫老板吻了你,会负责任的。”卫栀又故作轻佻地点了点他的下巴。 “所以,往后你可以向我敞开你的所有心思,自然也可以吃醋,可以有情绪,可以对我有所求或是生出占有欲来。” 被柔软双唇短暂触碰后,阮离那些难以名状的起伏心绪霎时变得熨帖。原本盛着希望却已经几近干瘪的位置,也在装进她的每一个字后,慢慢因为其中的情意变得充盈起来。 她说,他可以向她敞开所有的心思。 卫栀的话音落下,他才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原本清润深沁的嗓音沙哑了许多:“念念。” “嗯,我在呢。” 他第一次这般亲昵地唤她,她也是第一次告诉别人这个小名,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个小名唤她。 她幼稚的小秘密,从此便成了两人共有。 把怀中人眼角眉梢的笑意尽收眼底,阮离心念一动,俯首欲吻向她未沾染口脂却美若丹霞的唇。 但下一瞬,方才还主动凑近亲吻他的人挠了挠他的腰侧,趁他躲避时闪身从他怀里逃掉了。 “不许亲,罚你刚才乱说话。” 卫栀笑着往花园外跑去,束起的黑发随风舞,留给阮离一个欢快灵动的背影。 她还记着呢,刚才阮离说让她以后别亲他了。那他也别想。 阮离以拳抵唇,嘴角的弧度怎么都下不去,心里也温温软软成了一片。 他的蛊毒也许无药可解,但他心里丝丝缕缕的暗色情绪,她总是都能治好。 * 卫栀再回到正厅时,便看见小萱和王平已经在等候了。她叫了他们过来,是想商谈关于他们户籍的事情。敢心娃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所以没有一起。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坐吧,都别拘礼,还和在店里一样。”卫栀招呼着有些紧张的两人一起落座。 小萱和王平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他俩之前都不止一次和卫栀说过,想落到卫栀名下或者阮府为奴。但都被卫栀三两句话拒绝了。 两人不知今日她叫他们过来,是终于愿意松口了,还是他们多次提起这件事,惹了她心烦。 他们都知道卫栀和阮离他们亲和没有架子,也很信任他们二人,托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但王平和小萱一直觉得,在长乐县没有户籍的他们,除了在卫栀和两个少爷身边为奴为婢得个一辈子稳定的差事,再没有更好的出路了。若投了别家,断是不会有现在这般的安稳生活。 毕竟会和下人说多谢和抱歉的主子,不会太多。 “卫小姐,您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王平先开口问道。 卫栀拿了刚才从书房带出来的一叠东西递给他们。 “这是长乐县即将开始推行的外来人口落户政策,你们先看看,看完了我们再谈。” 小萱一直有在抽时间学认字,但为了做豆腐铺的生意她先学的是算数,所以还有不少字不认识。王平便拿着纸张,边看边挑着重点讲给她听。 两人看完后,均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喜表情。 “小姐,这是……”纸上的内容让王平大为震惊,声音都有些颤抖。 “原来您一直说,我们不能投身为奴,会有别的出路,是真的。”小萱喃喃道。 卫栀点了点头,“之前我也还无法确定,但现在只要能够达成上面写的要求,你们都可以落户为长乐县人。” 王平面露苦涩,想起落户要求后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可我们一路至此,大部分人吃穿都还没有着落,更别说拿出那么多钱来了。” 要缴纳五年的双倍税额,这难度对于流亡至此的人来说不亚于登天。 他和小萱、敢心娃在小超市做活,每月都有不少工钱拿,今日也刚刚领了上月的。但和这笔税钱相比还是杯水车薪,更别说王家村其他人了。 “所以我今日把你们叫来,是想先从小超市里把这笔落户所需的税钱以月钱的形式预支给你俩。以后你们在长乐县有了户籍就能各自出去租住房屋,能够正常生活。你们可以继续在小超市里以工抵债,也可以去做其他你们想做的事情,赚了钱再来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