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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殿的炉子里添了几块炭,在她身上加了一叠被,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再温了一杯茶水。如此如此, 才安心离开。 待褚洲一走, 以芙就睁开了双目。 冷淡的眼睛扫了一圈身边的被褥、暖茶,没有什么表情地推开。 …… 关雎殿离得远,以芙花了不少时候走到。 那里是皇后的寝宫,或许是不受宠的原因,服侍起居的下人也少。以芙一路走下来,只看见外殿零零散散站着几人。 “不必和她通传,我自己过去就好。” 面前的奴才也是宫里的老人了, 知道自己得罪不起面前的这一位主儿,于是悲伤地抹抹脸,仿佛自己家里也死了人,“娘娘千万要护住玉体呀。” 说着侧开身子。 以芙低低应下,挨着盼山继续往里走。快要走到内殿的时候,见外头围着好些个小太监,一个个低眉顺眼。 “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以芙一眼就认出了他是秦遂的人。 她也懒得多费口舌了,“秦遂在这儿?” 小太监的脖子涨得通红,眉毛上白白的冰凌化成一摊水,腾腾冒着气儿,“不、不在。” “你是走后门当的他干儿子?” 小太监恨不得挖个地缝给自己埋进去。一是因为自己喜怒形于色,给他的干爹丢了脸;二是因为自己也就比秦遂小三岁,被旁人喊成“干儿子”总是奇怪。 以芙已经从小太监身边擦过去,不过倒是有那么几个机灵手下要去拦她。 “不论你们今儿个拦我或者不拦,我都是要进这个门。如今我正得圣上眷顾,若我吹吹枕边风,就算没有的也成了有了。” 一行人默默顿下步子。 以芙往前走去,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天黑路滑,娘娘小心些走!” 感情是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呢。 她撇嘴,冒着风雪继续往里走。 林献玉的卧殿黑黢黢一片,忽然冒出一小点的浅黄色灯光。仓促的窸窣声在里头一阵阵地颤抖着,还有女人的哭腔。 盼山正要推门,它自己倒“呼啦”得开了。 以芙抬抬下巴,眼睛朝里头望了望,“在忙什么呢。” 秦遂双目沉沉,一只裤腿还高高地摞在膝盖上,左手里提着一只靴子,“娘娘上这儿来做什么?” “秦公公上这儿来做什么?” 气氛冷冷的,像结了一层冰。 那个纯笨的小太监已经挤上前,“干爹!” 以芙靠着门框上,朝着冻僵的手呵了一口热气,“你干娘还躺在里面呢,你怎么不和你干娘问声好?” 小太监偷偷觑了一眼秦遂的脸色,见他脸色低沉,以为他是不高兴了,遂扬起一抹灿烂微笑,“干娘!” 屋里小声的啜泣成了窘迫的哭声。 秦遂让他滚,他就很愉快地跑了出去。 以芙回归正题,“我想你帮我一件事。” 秦遂今夜的脾气有点儿暴躁,说话像灌了铅似的重,“求人还要看别人脸色呢,娘娘凭什么以为奴才答应?” “那我呆在这里不走了。” 秦遂说了声“随你”,提着靴子回了内殿。但是很快,内殿里头的哭声一声比一声难过,一声比一声难堪。 秦遂跑了出来,龇着牙问道,“娘娘想要奴才怎么帮?” “近些天燕郡那块地方出了事儿,褚洲似乎要派兵镇压。你能不能使些手段,让他亲自去一趟?” 秦遂的牙齿咯咯响,“成。” …… 十五日后,太尉前往燕郡。 皇帝昏昏于声色,好像忘了过来践行。也只有一两个和褚洲说得上话的官员,翘首往城墙上张望。 高墙之上,身前是小妇人比蜜糖还要稠浓的眼神,静静地述说着眷恋与不安;身后是遮天蔽日的旌旗,三十万凶猛的悍将。 “除夕前能回来吗?” 褚洲低着头,“能。” 以芙点点头,“那你去吧。” 褚洲不说话,一双沉重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她愈发窈窕的身段。 “我在这里好好的,你只管把你的公务放在第一位,不要因为我分了心。” “好。” 以芙拨了拨他的犀甲,“记得常想我。” “嗯。” 以芙慢慢地把手撤下,“那你快去吧。” 褚洲眼睛一暗,旋即握住她的小手,“一去就是经久,记得寄书信给我。” 以芙点点头,看着一群黑压压的影子朝着西坠的金乌涌去,直到消失在地平线。 那一从从温柔的霞光渐渐在她的脸上褪下去,于是她好像又恢复从前的冰凉。有暗黑的乌云在天际涌过来,于是她的双目也是愁云惨淡。 “娘娘,咋们回去吗?” “你把褚芙接进来一趟。” 盼山有点不太乐意,“请她来干什么?” “把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 …… 褚芙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带了鞠蛟过来。 鞠蛟多留了个心眼,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上下下扫过以芙,然后鼓着眼珠子骂,“大人刚走,你这女人又要作什么妖?” “你千万别见怪,我是来和褚芙jiejie讲和来了。”以芙吃下一盏酒,“如今燕郡危机四伏,我们姐妹两个也要和和气气的,免得让他在外面担心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