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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安魂灯在,怎么会...怎么会...” 云镜半信半疑,可流光不再理他,靠墙默默想着心思。 许久之后,净室门开,云镜慌忙走进,见祖师爷化影好好地飘在灯上,一如既往温和又慈祥地说着:“诸位弟子,本尊乃天机宗开山修士,道号玉珑,生于凡间......” 四下里没有一丝异样,一切如常,他躬身迎出凤玄,退到门外,亲眼见祖师爷又回到了安魂灯里,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灵修界的太阳和凡间一样,东升西落,金红的晚霞布满天际,夕阳余晖洒落凌霄峰顶。云镜远远看着那一男一女两位前辈并肩立在藏法阁外一处峭崖之上,山风吹得衣袂飘飘,青丝飞扬,半晌不动,好像只是在欣赏天机山的风景。 天虹石到底还不还了,给个准话啊。 流光沉默了好久,开口道:“圣君,玉珑神识已散?” “唔,本君帮他留住了化影。” 她无奈地笑笑:“还想多骂他两句呢,真没用。” “坚持了九万年,不易。” “他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托本君代问芙荼好。” 流光的石头心好像被另一块石头砸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不知道的人,藏在芙荼的心里,六万年不曾触碰。等到她可以闲淡提及时,那个人留下的印记已经被她抹去了。可是芙荼不知道,那人执着更甚于她,生生多等了三万年,直等来她功德圆满飞升成神的消息才安心消散于天地。 “圣君,上神曾困心魔的事你知道吗?” 凤玄的回答很微妙:“她未同本君明说。” “那就是知道。”流光叹了一口气,“原来玉珑就是她的心魔,他们两情相悦过。我终于明白你说的,把珍贵的东西送给值得的人是什么意思了,我在上神心里是珍贵的,但玉珑才是那个值得的人。” 凤玄转头看她一眼:“你不气他了?” “气,可是上神的心意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她要去喜欢别人,我有什么办法呢?一个飞升了,一个死了,我跟谁生气?” 凤玄抿了抿唇:“流光,芙荼与玉珑,与你,并不一样,你懂么?” “我懂,她与玉珑是男女之情,对我则是......一个宠爱的物件吧。” 她难掩灰心丧气,显然还是没懂,凤玄不急于纠正她,问道:“你对芙荼是怎样的感情?” “我喜欢她啊,肯定比玉珑还喜欢她,他不过喜欢了十万年而已,我已经喜欢十五万年了。芙荼是我最亲的人。” “若在凡间,你觉得你会是她什么人?” “呃......”流光想了一圈,“女儿?徒弟?姐妹?好友?” 凤玄点点头:“这几种关系建立起的感情,与男女之情并不冲突。就像你对......佟惠容对陈枫,和对陈祺钰的感情不同一样,两者是并存的,不存在厚此薄彼。” “那为什么我知道她喜欢玉珑会那么难受?” “或许一开始,你把玉珑放在了和你同等的位置上。”凤玄悉心教导着她,“流光,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芙荼是玉珑爱慕的人,就像佟惠容和陈枫一样,你再想一想。” 流光想了很久,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站着进入冥思状态。金乌坠落,一轮玉弓挂上高远天空,星子闪闪烁烁,夜风清清凉凉,天机山间飘荡着轻云淡雾,凌霄峰顶寂静无声。 凤玄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举目望向远方,随后也闭上了眼睛。两个人从夜到昼,月升月落,朝夕轮回,多日不动不语,站成两座石雕,仿佛可以一直站到地老天荒。 云镜开始见二人的举动有些迷惑,后发现他俩只是站着而已,不管何时看去,都只是站着,似乎入定。他不敢打搅,观察了两天就离开处理宗务,派了个弟子继续观察,每日问上一句,两位前辈可有吩咐?答无,便随他们去了。 如此不知几日后,弟子连翻带滚的前来报信,好像受到了极大惊吓,一见他就道:“宗主,发光了,发光了!” 什么发光了?云镜吓了一跳,还以为祖师爷那儿又出了什么岔子,赶去藏法阁一看才知,原来真的发光了。 两人还站在原处,男前辈无异常,而女前辈身上竟浮出一层绿光,起先清淡,渐渐浓亮,将她从头到脚笼罩其中,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块发着光的......石雕。 同他一起赶来的长老惊诧不已:“这,莫非是要升阶了?” 他们都只是元婴修士,不知道更高等级修为的大能升阶时是什么景况,眼前既无电闪雷鸣,也无天现异象,仅仅是发着光,却让他们心潮澎湃。能容高阶修士在此升阶,是天机宗的荣幸啊,一定要保护好现场。 云镜忙吩咐几峰长老前来护法,顺便把内门弟子也叫上来开开眼界,常有修士在观摩别人跨境升阶时顿悟,机会可遇不可求。 他那边还没招齐人手,这边流光就睁开了眼睛,绿光瞬间收敛进她的体内,包裹着仙力在经脉中游走一圈,沉于丹田。 凤玄也在同一时刻睁开眼,望着她微微一笑:“有感悟?” 流光用力点头:“有感悟,多谢圣君。” “芙荼之托,本君应尽其责,你能有所感悟,便不负她多年心意了,走吧。” “嗯。” 流光回头看那些修士,有几个人已经坐在地上起势,预备为她护法,远处大批弟子正在御剑赶来。云镜见绿光消失,她又“活”了,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颇有些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