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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怕不成眷属不得善终,司命赶紧送了话本子来挑明真相,他这才勉为其难与她成了亲,亲热,可以,生娃,可以,反正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一世对付掉,凤玄什么都可以。 天帝的手段,高明! 所以整件事里,自己是什么呢?一块真正的小石头,给圣君垫脚用的。 可是,她的屈辱,不甘,痛苦,与飞升大业相比一文不值。无论说给谁听,都没人会站在她这一边,世间第二个上神就要诞生了,庇护六界的力量又多了一层,普天同庆的大好事,你在不甘什么?垫脚是光荣,哪怕为此献出元神,都是应该的! 芙荼想必也会这么说吧。 流光的心平静下来,她感觉自己想通了什么,神识里空空荡荡的,那颗没有去轮回的神魄也在渐渐沉寂,不再翻涌出让她难耐的情绪。 “对不起,我放肆了。”她轻轻说了一句,顿了片刻又道:“圣君想要一个孩子吗?” 良久,对面答道:“好。” 他说好,而不是想。流光扯了扯嘴角,起身下榻,走到对面,与那盘坐的男人对视了一会儿,越过他爬上床,在他身后躺下,伸手拽了他的袖子。 凤玄回过头去,见那如瀑黑发落枕上,灿星双眸尽温柔,看不出一丝怨怒。她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又顺着袖子攀上去,拉住他的衣襟,没用什么力气,就将人拉了下来。 灰云淡淡,秋宵月色静美,薄霜覆了一池绿荷。冰凉的嘴唇贴在耳边,呓语破碎:“枫,枫哥儿。” 万籁俱寂,明昭阁主一夜无梦。 凤玄很少入睡,即使用了凡人的身体亦常年以打坐代替睡眠,难得神魂安定小憩了一个时辰,醒来就发现流光不见了。 他系好衣衫走出房门,环儿上前来报:“姑爷,姑娘说她要闭关二十日。” “她在哪儿?” “义安堂。” 正厅祠堂?凤玄皱了皱眉,向来闭关都在明昭阁内,怎么忽然换了地方?而且昨夜之后她与自己无话可说吗,又怎么忽然闭起关来? 他来到义安堂,果然发现大门紧闭,两个武卫守在门口,见了他施礼,并挡住他的去路:“对不起姑爷,大将军吩咐任何人都不可打扰。” 凤玄挑挑眉,这句话显然是针对他一个人说的。他压制了修为,她也是,闭关的作用仅仅是冥思,莫非她又有了新感悟?开窍之后进益颇多啊。他笑了笑,随她去了。 满二十日当天的傍晚,凤玄正在明昭阁打坐,忽察觉府内阴气大盛。寻着阴气来到义安堂外,正见大门打开,流光缓缓步出,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跟武卫说辛苦了。 他顿住脚步,双眼一眯,脸色凝重起来。 “夫君!”流光看见了他,抬起手来挥了挥,“我炼了一炉好药,先给秦嬷嬷送去,等会儿再来陪你说话啊。” 她迈着轻快地步伐下了台阶,与他擦肩而过,直奔后院。 凤玄没有作声,目送她颇有些雀跃的背影离开,站在原地身形一抖,神魂出窍。 幽冥鬼府,天色永远阴沉,冥君师孑在他空荡黑暗的王殿里入定,感觉耳边一阵风声掠过,睁眼一看,银发白袍的男子正立于身前。 “圣君?”师孑看见此人神色不佳,口气也不甚礼貌:“您下界是否有些过于随意了?来我冥府概不通报,如入无人之地,合适么?” 凤玄不与他废话,直接道:“流光去哪儿了?” 师孑嗤鼻:“流光又不是冥府的人,去哪儿我怎么知道?” 凤玄严肃:“今日无常去阳间大将军府收了谁的魂魄?” 师孑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会儿:“原来圣君是想问这个,无常没有收人的魂魄,倒是收了一位仙君历劫的神魄,已经送入轮回井,清洗之后就该回归本体了。” 虽然早有预料,凤玄还是有些震惊,流光主动结束了历劫,将神魄送入轮回,这意味着她......回了九重天? 师孑看着他的表情,慢腾腾从怀里掏出一物:“前几日听说圣君与流光在人间喜结连理了,本君常年沉于下界,消息闭塞,贺礼今时补上,请圣君勿怪。” 凤玄看着那朵艳丽至极的彼岸花精,神色略缓,“多谢。” 师孑送礼的手却猛一缩:“真的?不是您为了历劫圆满无奈为之么?” 凤玄不说话,师孑哼了一声将花精放在他手中,又不屑地摇摇头:“前有上神,后有圣君,小石头运气当真无敌。” 现在天上地下无人不知他二人做了夫妻,可是小石头似乎有些后悔了。 她不知怎么悟出了恢复仙力的办法——放弃人间身份,送神魄轮回,神魂回到九重天禁制自解。 二十天里,她用北墟瑰宝佛心枝捏出了一个化身,或者也可以叫傀儡。灌输部分记忆,主要功能是执行她的命令,代她在人间做完佟大将军该做的事。 比如用贺礼中的部分宝贝炼出一炉丹药,用以治疗秦嬷嬷的哑症;比如给几位大龄武卫cao办亲事,代坐高堂之位;比如重点关注她看好的几个少年,给他们改了嫡支排辈的名字;比如做好大将军的差事,巡守边关,震慑外族,护佑百姓。 还比如给凌夫人去了信,告知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请长辈定夺佟凌两家的亲事还有无继续下去的必要。若凌家芥蒂,她愿意与凌骞和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