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雀翎 第22节
他模样温柔清俊,然而看在妙妃眼里,却比吃人的恶鬼还要恐怖。 “——是我肖想她。” 他手下就要用力。妙妃吓得魂飞魄散,五脏六腑都搅动在了一处。 “等等。”少年却忽地歪头,“我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他缓缓地拔出癯仙剑,剑身鲜血流过,开出红梅妖娆。他弯下身,将沾满鲜血的手,在她身上反反复复擦干净,拍拍她的肩膀。 “想不想活命?” “去吧,孤给你一个机会。” 妙妃涕泪横流。 她要去告诉陛下,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嘴里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她死死捂住伤口,在地上艰难地蠕动着。 四肢,却越来越冷。 她努力地向着西燕宫爬去,身后,拖拽出了长长的血迹。 无巳看得心惊rou跳,“殿下,这万一惊动了……” 谢玉京低低一笑,“就是要闹大。动静越大越好。” 他只要想到那条脚链,便怒不可遏。 他的观音,纵使被自己摔烂踩碎,也绝不容旁人沾染一丝一毫。 她只能是他的。 少年长身玉立,红衣雪肤,仙人般骨姿清秀,手上握住一把细长的剑。 癯仙剑上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无巳觉得,自从公主离开之后,自家主子的本性,快要遏制不住了…… 第16章 016 放肆! 016 而这边。 容凤笙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用力地掐着手心,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片刻后,容凤笙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今晚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 忽然,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 她悚惊,回头却看到一人伫立树下,身姿如松柏般笔挺。 一双眼淡淡瞧着她,不知在那里凝望了她多久。见她看到了他,方才缓步走来,作揖道。 “容夫人。” 容凤笙不禁一怔。 “丞相大人。” 来人正是荆幸知。 他是哀帝二年的状元郎。 当初在状元宴上,得温仪公主赠仙鹤图,遂当场挥毫泼墨,以诗文盛赞公主。 她与他算不得相熟,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祭神台上。他是要烧死她的前朝旧臣、新帝宠臣。如今再见,却不比当初好上多少。他依旧是御前红人,前途无量,她却是一个可笑的“夫人”。 荆幸知的视线在她面上停留得有些久,久到容凤笙觉得有些怪异。 他忽地勾起嘴角。 “微臣要向夫人请罪。” 荆幸知相貌生得周正,即便是笑,眼底仍有清寒不褪,如有碎冰漂浮。 高山名士、芒寒色正。 “请罪?请什么罪?” 她有点不明所以。 荆幸知道:“微臣要请罪。当初,对魏华公主那般粗鲁,并非微臣的本意,” 他优雅欠身,“事后,微臣也重重惩治过那个士兵了。夫人若是还不解恨,微臣可以带上他的项上人头,亲自来向夫人赔罪。” “不必了。” 容凤笙立刻说道。 若是没有荆幸知的授意,小小兵士,如何敢对灵允动手? 好歹也是谢絮亲封的公主! 容凤笙得过谢玉京的保证。 迢迢也说,如今灵允人在东宫,安全无虞,她哪里需要荆幸知来请什么罪。 遂淡淡道:“丞相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她喝了那杯酒,现在头痛喉咙也痛,急需下去歇息。 “夫人当心。”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男人大掌紧贴着肌肤,湿腻的感觉宛如被毒蛇缠上。 容凤笙抬目看他,却听他道,“夫人难道就不想知道,您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繁衣? 容凤笙大惊,“你都知道什么?” 荆幸知眼里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他清清嗓子,低沉道,“请夫人明晚亥时三刻,到鸣鸾殿一聚。微臣必定一五一十,悉数告知与夫人。” 鸣鸾殿,是冷宫的所在。 如今顾仙菱亦是身在那处。 他这样说,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还是单纯的巧合? 容凤笙攥紧了手,冷着脸,既没回应,也没拒绝,绕过他要走。 直觉告诉她,这人来者不善。 身后却有轻叹声幽幽响起,“夫人对太子殿下投怀送抱,如何对微臣,便这样冷淡呢?” 容凤笙心头大震,几乎是立刻反驳,“你胡说什么?我与太子清清白白!” “搂搂抱抱,也算清白吗?” 他看到了,今日那场大雨,荆幸知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将脑袋依靠在太子的胸口! 他当时只觉侧颜有些熟悉,以为是某个宫女,直到在西燕宫,才确认了是容凤笙。整场宴会,荆幸知将太子和陛下的脸色看得明明白白,同为男人,他哪里不知道那样的目光代表了什么。 真是好手段啊,勾得父子为她神魂颠倒…… “夫人就没有想过,您可能,亲手养出了一匹狼?”荆幸知眼底有暗火跳动,还要再说,却被一巴掌抽在脸上。 “放肆!” “本宫与太子,也是你可以编排的? 容凤笙放下手,冷道,“荆幸知,本宫从前是你的君,太子将来,亦是你的君。你为臣子,当守臣纲,如此言行,将陛下置于何地?” “又将祖宗礼法,置于何地?!” 女子迎风而立,红裙飘摆,风鬓雾鬟。面色酡红,眼底却冷如冰霜。 她这一耳光打的极重。 荆幸知舔舔唇,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儿。 他抬手轻触,疼得嘶了一声。目光瞬间阴沉下来,像是择人而噬的毒蛇。 容凤笙咽了口唾沫,掌心有微微的麻意传来,她看着男人脸上的巴掌印,感到有些后怕。 荆幸知转动着指上的玉扳指,眸光加深,正要近前一步。 “丞相大人。” 一道温润的声音倏地响起。 二人循声看去,但见少年红袍如火,负手而立。 月光照得他脸色白净,额心朱砂鲜红。 “不知丞相大人,在与夫人聊些什么呢,这样好兴致?” 他眸光轻转,流连在二人身上。 容凤笙只觉那眼神,比刀子还要锋利。 良久,荆幸知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晚月色甚美,遂与夫人感慨几句罢了。” 他徐徐地扶住额头,侧着脑袋,眸光十分隐晦地看了容凤笙一眼。 “微臣不胜酒力,便先行告退了。” 世上男女关系,无非就那么几种,太子再怎么不近女色,说到底也是个男人。何况是面对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整整六年。 看来那些传言,未必是假, 这位长公主啊…… 荆幸知擦去唇上的血渍,玩味一笑,向太子作揖告退。